蘇怡言一聲不吭,安靜地等他開口。
從不喜形於色,沉穩持重的謝淮,近日來已經不知多少次為了他的心上人在她麵前這樣失態了。
她已經習慣了。
謝淮以為蘇怡言會吵會鬨,但沒想到她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她懷中的那隻兔子,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沒有說什麼,一直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謝淮竟看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
一時間,庭院內一片寂靜。
周圍的下人們有眼色地自覺退去,庭院內隻剩下蘇怡言和謝淮二人。
“昨夜郡主重傷,性命危在旦夕,你平日賭氣鬨一鬨便罷了……”謝淮言點到為止,沒有拆穿她。
他無奈歎息“這一次,你可知輕重?”
謝淮的聲音一如往昔那般清冷好聽,隻是落在蘇怡言的耳中,顯得尤其冰冷刺骨。
蘇怡言撫摸一撮灰腦袋的手一頓。
麵容冷淡的謝淮就站在那裡,好似秋夜裡疏離的星光,讓她感到淡漠而遙遠。
“輕重?”
蘇怡言在口中將這個詞重複了一遍,用力將埋在心底最深處那些蠢蠢欲動,和那些隨時可能反撲,將她再次吞噬的情緒死死壓住,喉間生生逼出一口腥甜。
熟輕,熟重?
她哪怕是快要死掉,在他看來也不配從柳月眠那裡請走一位大夫。
她深吸一口氣,露出得體的微笑“是我不知輕重,病的不是時候,我不該讓彩雲去打擾郡主養傷。”
蘇怡言起身,抱著懷中的一撮灰緩緩往屋子裡麵走。
她到底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哪怕再如何壓抑自己,還是會委屈,會難過。隻是這一次,她沒有再落淚。
一撮灰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情不好,傻乎乎地用自己毛茸茸的腦袋去貼她的手心。蘇怡言的手是冰涼的,隻有手中的這一團傳遞給她一些溫暖。
這一刻,她如此清晰地感覺到了,愛與不愛,原來如此涇渭分明。
“蘇怡言!”
謝淮第一次這般叫她。
蘇怡言腳步一頓。
“我並非這個意思。昨夜郡主傷勢的確危急,就算你對她再不喜,也萬不該在這個時候添亂,倘若你真的病了……”
“那如果我說,昨夜我的確病得快要死了呢?”蘇怡言沒有回頭,語氣故作輕鬆地問出這句話。
“蘇怡言!”謝淮的語氣冰冷嚴厲。
蘇怡言沉默。
她明白了,謝淮不相信她,篤定她在裝病。她想起自己今日擦的胭脂,想張口解釋,但突然又覺得沒了解釋的必要。
他每一次都會下意識地選擇柳月眠,選擇相信她,選擇站在她那邊。
他每一次都會下意識地認為,她蘇怡言才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女人,處處故意針對柳月眠。
一片寂靜中,再次傳來謝淮的聲音“你答應過的……我們還同從前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