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怡言用過晚膳後心中的怨氣消散了許多,搬來一隻小板凳守在謝淮床頭。
床頭旁的幾案上擺著那隻燈會上圓滾滾的兔兒燈,耳朵垂著,看著很是可愛。
蘇怡言閒著也是閒著,就多看了幾眼,便聽到謝淮毫無感情的聲音“喜歡就拿走。”
他送柳月眠的東西,她才不要。
蘇怡言擺擺手,表示拒絕,謝淮也沒再吭聲。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待在一處,室內隻聞一旁燭火偶爾發出的劈啪聲。
吃飽了本就容易犯困,蘇怡言腦袋不停地“小雞啄米”,最後頭越垂越低,索性趴在了床沿上,整個人昏昏欲睡。
謝淮偷偷側過臉來看她一眼,發現她還沒睡著,又飛快地收回視線。
蘇怡言眯了一會兒,再抬頭的時候發現謝淮似乎已經睡著了。
謝淮之前喝的藥這會兒起了藥效,身上開始發汗。
那雙桃花眼緊閉著,烏發汗濕,鬢角的汗珠沿著下顎滴落,順著脖頸滑入雪白的領口……
光是瞧一眼,便讓人心生不忍。
蘇怡言隻得轉頭去尋了條厚實的巾子,替他擦去額頭上的薄汗。
謝淮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浸濕,顯出流暢結實的身形,但把他扒光了換身衣服這種事蘇怡言實在做不出來。
她想了想,好心地替他擦了擦脖子,又探入他的衣領,敷衍地替他擦了擦胸口。
蘇怡言沒有彆的想法,但謝淮就不行了。
那隻纖細柔嫩的手拿著柔軟的帕子在他身前蹭來蹭去,指尖不經意地劃過他的皮膚,如同小貓在撓。
他放在身側的手猝然收緊,渾身緊繃著,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蘇怡言對此毫無察覺,隻是奇怪這汗怎麼越擦越多?
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夫人……”
蘇怡言恍惚了一下,緩緩向謝淮看去。
床榻上的人雙眼緊閉,睫毛微顫,竟有幾分小心翼翼的可憐之感。
嚇她一跳,原來是在說夢話。
蘇怡言定了定神,想抽出自己的手,卻被謝淮抓得更緊,一個力道之下,蘇怡言竟往前一栽,半個身子趴在謝淮身上。
蘇怡言試著起身,手卻不小心撐在了一個不可名狀的地方。
就在此時,房門忽然被推開。
“王七,謝大人的身子如何——”
管事的話說了半截,就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突然沒聲了。
看著屋內的情景,他瞬間睜大了原本隻有綠豆大的眼睛,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謝大人的大手握著小廝的小手,小廝的小手則放在了謝大人的……
“咦,怎麼回事,我的眼睛突然看不見了!”
管事一陣風似地退了出去,“砰”地一聲將房門關上。
門外,管事已經汗流浹背了。
完了完了,他方才看到什麼了?不會被謝大人滅口吧?
……
屋內,蘇怡言急忙從謝淮身上彈起來,一臉尷尬。
方才那管事看樣子是誤會了什麼。算了,誤會的也不是她的名聲。
“夫人……”謝淮依舊抓著她的手不放,巴巴地喊著。
這一回,蘇怡言用儘全力甩開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