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
蘇怡言呆呆地看著那道身影,月色落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顯得越發的清冷和飄渺。
她甚至有一種的錯覺,此時此刻的他,隻是她想象出來的……
兩人成婚後,她曾奢望過,他能陪自己一同回來見一見自己的外祖母。
但她知道,江南路遠,魏府又不算是她的正經娘家,自己也不是他恩愛的妻子,謝淮不可能費這番心神陪自己同來。
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在他們和離後實現了。
兩人的視線就這樣在半空中交彙著,一時間,靜寂無聲……
一個時辰前,影閣的人前來指證了那名所謂的“鬼醫聖手”不過是個江湖騙子。
最終,那老道被打了三十大板關進了牢裡,估計小命不保。
不過蘇怡言沒有為之求情,這些招搖撞騙的庸醫不知害了多少人,死有餘辜。
謝淮遣散了那些寧州的官員,說是要宿在魏府。
蘇怡言自然不願意讓謝淮住在魏府,堅持稱自己不認識他。直到謝淮在她耳邊低聲說,他有辦法治好她的外祖母。
“我外祖母情況如何?”
蘇怡言深吸一口氣,還是迎了上去。
走近了,借著月色,蘇怡言發現他的臉色有幾分蒼白,眉宇間都是疲憊之色。
他的周身彌漫著似有若無的血腥味,那血腥味並不難聞,反而夾雜著一絲幽幽的藥香氣。
蘇怡眼眉頭輕皺。
他受傷了?
記憶中,謝淮雖然學識淵博,但的確是不會醫術的,蘇怡言不知道他到底用什麼法子替外祖母治病……
“放心,不會有事的,明日就能好轉。”謝淮聲音篤定。
蘇怡言那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整個人安心不少。
“你……沒事吧?”
蘇怡言還是猶豫開口。
鼻尖那一絲血腥味縈繞著,讓她有些疑惑。
謝淮眸光微動“夫人在關心我?”
“才沒有,我是怕耽擱了給外祖母治病。”
蘇怡言垂下眼眸。
不知為何,若是承認她還關心他,她總覺得自己輸了一頭,所以她立刻否認了。
謝淮嘴角微微上揚,傷口好似也不疼了,聲音淡淡道“……無妨。”
蹲在梁上的竹二嘴角抽搐,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高冷有什麼用,高冷能追回媳婦麼?
合著他給主子買的那麼多話本子都白看了?
這麼好的機會,主子此時就應該捂著傷口,三分蒼白四分虛弱,最好直接倒少夫人懷裡……
“那……你好好休息。”蘇怡言轉身離開。
手腕卻被捉住。
他掌心的溫度滾燙,順著她手腕的肌膚一路蔓延。
“謝大人還有事?”蘇怡言回頭。
她沒有掙開他的手。
畢竟,今日他幫了自己,而且接下來外祖母的病還得勞煩他繼續治療。
但她的聲音也沒有過多的波瀾,稱呼也頗為疏離,提醒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夫人……”謝淮聲音很低地喊了一聲。
他的目光凝在蘇怡言身上,眼眸漆黑如墨,眼尾微微泛紅,目光裡竟然透著卑微的乞求“你能不能……重新回到我身邊?”
蘇怡言愣了愣,很快彆開視線。
她沒想到一向清冷矜貴的謝淮如今會求她,也不理解他如今為何會來求她?
她閉了閉眼,沉默了片刻,最後淡淡吐出兩個字“不能。”
她如今承了他的恩情,可以用其他方式還,比如說銀錢……
但絕不可能是彆的!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她不會再乾這種傻事了。
初秋,夜涼如水。
一輪明月高懸。
謝淮漆黑的目光卻一寸一寸灰暗了下去。
他鬆了手。
蘇怡言沒有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看著那道近日來一直出現在夢中的纖細身影越走越遠,謝淮的心仿佛被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塊。
“彆走……”
幾步追上前,謝淮拽住她的手腕,用力將人拉入自己懷中。
他緊緊抱住她,一手掌控著她纖細的腰肢,一手扣著她的後腦勺,無視她嬌柔的掙紮,幾乎要將她揉入自己的身子裡。
玲瓏嬌小的身軀,烏發間熟悉的幽香,使得連日來疲憊不堪的他終於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仿佛隻有這樣抱著她,之前那種害怕失去的感覺才會慢慢平息,那空落落的心才感覺好似又被填滿了一樣。
“可以……讓我就這樣抱一會兒嗎?”
耳畔,謝淮的聲音很輕,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她的心間。
蘇怡言的身子驀然間變得僵硬,抵在他胸前的手微微顫抖。
他牢牢禁錮著她,清冽又溫柔的氣息宛若千萬根柔軟的銀絲將他們緊緊纏在一起。
不遠處,響起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蘇怡言沒有聽到,但謝淮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他鬆懈了力道,卻在下一秒捧起了蘇怡言的臉,緩緩低下身……
這一刻,蘇怡言幾乎忘記了思考,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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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冽的氣息越來越近,眼前那雙漂亮深情的桃花眸中,像是攝人心魄的暗潮,映著流動的浮光,讓人一不小心便會沉淪下去。
她在他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道咳嗽聲。
緊接著,王子安就這麼水靈靈地冒了出來。
謝淮頓時臉色一黑。
王子安無視那道殺人般的目光,大大咧咧地衝著謝淮道“你快放開她……”
方才他來找蘇怡言商量寧州流民的事情,腳步一頓,大老遠便瞧見了他們二人。
看來他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