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魏府格外安靜,入秋了,已經漸漸聽不到蟬鳴聲。
府上因為住進來謝淮這麼個身份貴重的人物,下人們都小心翼翼的,夜裡不敢隨意走動驚擾了貴人。
屋內,燭火靜靜地燃著,暖黃的燭光輕輕搖曳著,白牆上,一雙影子時不時靠近,又時不時分離。
蘇怡言低頭為謝淮處理傷口。
雖然兩人之間有過兩次意外,但大多是神誌不清的情況,這般安安靜靜地共處一室,衣衫半褪幾乎是沒有過的。
成年男子赤裸緊實的上身便這般赫然暴露在眼前,肌理分明,線條流暢。
許是緊張的緣故,謝淮的身子似乎蓄了力,那緊繃的背腹和手臂上凸起的青筋看著就足夠讓人一陣臉熱。
蘇怡言靜下心,按照大夫的交代,用火將一旁的銀針燎過,然後將謝淮肩背處的水泡仔細挑破。
受傷的麵積很大,從右肩到半個背部都是燙傷的痕跡,蘇怡言看著不由得動容。無論如何,這傷是為她受的,若沒有他那及時一擋,她遭的罪定然比這個還要嚴重。
她不是沒有感情的神仙,能一刀斬斷所有前塵過往,心軟了軟,手上的動作越發小心。
蘇怡言突然覺得這個情景有些熟悉。
是了,那一次,她在茶樓裡猛然間聽到月眠郡主與他的流言,失手打翻了茶杯,滾燙的茶水潑了她一手。
後來是謝淮替她上的藥。
【疼就說出來,彆忍著。】
那時她的一顆心還都撲在他的身上,他的一句話已經足夠讓她甘願沉淪,妄想與他做恩愛夫妻。
如今她明明要將他放下,他卻不放過自己。一邊哄著她回去,一邊將柳月眠帶在身邊。
他這次來寧州怎麼沒將人帶來?
是為了偷偷過來哄騙自己?
她的思緒越發飄渺。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略顯壓抑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沙啞。
“……夫人,可不可以親——”
鵝黃色的燭光映照在謝淮那張無可挑剔的俊顏上,他湊過來,薄唇抿了抿,麵上似有隱忍之色。
蘇怡言正想到生氣的部分。
原來謝淮這樣看似霽月清風不近女色的君子,也如尋常男子那般喜歡兩頭哄騙著女子。在她這邊哄騙說自己不喜歡郡主,估計在郡主那邊又是另一套說辭。
蘇怡言心中壓著火氣,那些話他敢不敢當著郡主的麵說?自然是不敢的……
她氣道“不行!”
說話間,她手已經伸了出去,抵在對方的唇上。
掌心觸到那片溫熱的薄唇,她驀然一僵,手如同挨燙了一般迅速收回。
記憶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這處曾那般肆意地吮咬著她,潤澤體貼卻又磨人……
謝淮隻是怔愣地看向她,漂亮的桃花眸中滿是詫異。
仿佛在無聲地問她,為何不行?
“親什麼親!”蘇怡言冷哼一聲,將視線移開,不再看他。
她牽動嘴角冷笑,覺得謝淮定是驚訝自己識破了他的詭計。可不是每個女子都會被他的外表給迷惑,哄一哄便能回到他身邊。
故意板起臉,她聲音愈發冷淡,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你救了我,我自然要照顧你,但也僅限於此。我們二人如今已經不是夫妻,怎麼能隨便做那種事……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如此孟浪!”
謝淮眼中帶著疑惑看她,好半晌才低低輕笑起來。
蘇怡言不知道他為何而笑,心中總有些慌亂。
終於,謝淮一臉認真地看向她“我方才是想問,可不可以輕一些?”
啊?
蘇怡言腦中空白了一瞬。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由於方才走神,已經將銀針不小心紮入了謝淮的皮肉中,傷上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