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下來的白娘娘,沒有不管不顧的往裡闖,站在外頭不斷往裡看。
那鬼鬼祟祟的模樣,跟偷雞的黃鼠狼似的。
我站在她邊上,注意力卻放在掛在門簷的兩個燈籠上。
現在是大白天,這倆白燈籠,此刻卻已經點了燈,透過白紙,能看到裡麵燭火搖曳。
這可不正常。
所謂“白日點燈,迎喪報聲”。
這裡麵,存著忌諱。
這屋裡的主人,可是江湖異人,不該不知道才對。
尤其他做的還是白事生意。
而且他用的還是白燈籠,裡麵的忌諱就更大了。
這是知道自個兒命不久矣,先給自己掌了燈,免得到時候沒人給自個兒送喪。還是說給我們點的,覺得吃定我們了?
我心裡冷冷一笑,問白娘娘裡邊什麼情況。
白娘娘卻搖搖頭,也不說話,指著裡邊,示意我自己看。
我扶著門框,抻著脖子往裡一瞅,隻見裡麵的布置在尋常不過。
一張桌子,幾條凳子,一個櫃子,一張木床。
我往床上一看,上麵的被子已經被卷成一團,裡麵有東西在打著哆嗦。
這是那個紙人?
我可不敢大意,手裡的剝皮刀再次扔出。
管他是個什麼東西,先紮一刀再說。
噗嗤一聲,剝皮刀刀身完全沒入被子裡,裡邊的東西卻沒被傷到,反而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
“嘿嘿嘿!”
它也不抖了,在被子裡蛄蛹幾下,被子被小心翼翼的掀開一角,露出一張塗裝抹粉的臉。
那張紙糊的臉上,畫出來的眼睛,此刻正滴溜溜的轉著,一張紅彤彤的大嘴,幾乎咧到耳後根。
我一招手,將剝皮刀收回,而後做出扔刀的動作。
那紙人見狀,嚇得尖叫一聲,又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
白娘娘有些不耐煩了,將我推開。
“讓我來。”
她張開嘴巴,往裡吐了一口黑氣,霎時間一陣刺啦作響,屋子裡的東西被一點點腐蝕。
眼瞅著黑氣就要落到床上,一點光亮突然從屋子裡出現。
那是一盞油燈,就擺在床頭的小桌子上,此刻自動燃氣,散發著微弱的光亮。
可就是這一點燈火,竟將白娘娘的黑氣擋住了,黑氣剛一靠近,就被燈火燒乾,發出刺啦一陣響。
那紙人再度從被子裡探出腦袋。
這次它膽子變大了,不僅衝我們咧著嘴大笑,還一陣搖頭晃腦,看起來得意極了。
白娘娘臉色很不好看,再度突出一口黑氣。
空氣中響起嘶嘶的吐信聲,那黑氣翻湧之間,一條條毒蛇從中扭動著身子,探出腦袋。猩紅的信子不斷吞吐,狠厲的豎瞳讓人打心底發寒。
眼瞅著黑氣和毒蛇衝自己湧來,那紙人尖叫一聲,立馬抻著脖子,湊到油燈旁邊,鼓著嘴用力吹著氣。
此時它半邊身子從被子裡鑽出,每一次吹氣,它的軀殼都跟著乾癟又鼓脹,看起來詭異又滑稽。
那油燈的燭火開始搖曳,下一秒,突然竄起好大的火焰。
火焰被它一吹,立馬化作長長的火舌,和黑氣撞在了一起。
滋啦一聲,黑氣完全被火焰吞噬,裡邊的毒蛇也被燒成了灰燼。
做完這一切,那紙人直接掀開被子,站在床上誇張的舞動起來。
不僅如此,它還衝我們撅起屁股,伸手一拍。
白娘娘臉色鐵青。
被這麼個玩意兒三番兩次戲弄,她怎麼也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