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十堰和洛寒初二人都在那株巨樹之下，距離不遠不近。
洛寒初帶著帷帽坐在石凳上，而季十堰大概是為了看清每一個進出的人，站在那裡，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
李亦柔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辦，或許有了點靈感，但畢竟事關他的性命，她是不是要再想想？還是現在就和他說明緣由。
正想著先解決眼睛的問題再考慮，所以她強裝鎮定，向著洛寒初走去。
可沒想到季十堰原本是擔憂的神色，見她出來的一刻，似乎放鬆下來，眉目刹那間染上笑意。
他的自信篤定，讓李亦柔原本就略帶著猶豫的腳步一頓。
心知被看穿，也因為秘境中的畫麵增添了幾分信心，所以她不再偽裝，“怎麼認出我的？”
“沒有受傷吧，靈植找到了嗎？”
二人幾乎同時開口，季十堰幾步過來，上下看了看她，好好的，沒有受傷，終於鬆了口氣。
在李亦柔進入秘境時，他大概就猜到這個陌生麵孔就是她。
幾月不見，她麵對自己時的情緒又少了很多，讓季十堰心中有點酸澀。
“師弟，等等再敘舊啊你們，花采到了吧？不愧是你啊。”洛寒初起身，插入二人中間，著急他的眼睛。
師弟？！沒想到他倆居然認識，難道洛寒初也是千道劍宗的？這個世界也太小了吧。
李亦柔忽然想起，當時他發現自己用過爆靈蠱時，似乎提過，有個師哥。
難怪他會認出來，大概在她進入秘境後，兩個人聊幾句，她就暴露了。
但現在不是梳理關係的時候，“采到了，怎麼用？”她將星辰水草花取出，洛寒初接過就直接服下，“這樣就好。”
原來這麼簡單，她服用之後，隻覺得有一股淡淡的靈力在向雙眼彙聚，眼中閃過星光。
那點點星光一直在眼中慢慢閃動，治愈爆靈蠱蟲殘留下來的損傷。
“師哥，這就好了嗎？”季十堰先開口問他，洛寒初輕輕摸著自己的眼睛回答“嗯，說是這樣。”
他不是懸壺濟世的醫修嗎，居然也是聽彆人說的？
李亦柔對洛寒初點點頭，“多謝。”
“你這幾個月在哪兒，我很擔心你……”季十堰剛開口，洛寒初識趣道“我先出去逛逛，你們聊。”
他將大樹下的石桌留給二人，季十堰設置了陣法，眼中有濃烈的思念，卻也夾雜著淡淡的怨。
李亦柔解決了眼睛的問題，又被他認出，勇敢麵對他，喜憂還是參半。
之前見他有點憔悴，她這時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認為是為了他好，擅自做了決定，從沒想過她就這麼輕率地離開，其實讓他也很痛苦。
“是我不好，我當時……太著急了。”李亦柔在得知他是李一時，隻有歲月終於不再無情孤寂的想法，青雲山的寒風拂在麵上，也好像不再清冷。
可下一刻，一切都被打碎了，想到他因為和她在一起會死，他越對她好，李亦柔就越心痛，不想給他染上厄運，匆忙間選擇了逃避。
季十堰想她獨自一人承受，門派不敢回，這幾個月又不知躲在哪裡，見他擔心竟然還要給他道歉。
隻覺得心中的空洞被填滿，眼睛發酸，漸漸變得濕潤，“怎麼一直都沒告訴我，你是女的啊。”
馬甲全掉，也在李亦柔的預料之內，“沒來得及。”
“我也沒想到會築基，按理說，我距離煉氣大圓滿還有一點距離。”他似乎很懊惱，李亦柔想起自己當初在秘境，會時不時給他塞一口靈芝，不自然地將視線偏到了一邊。
“這麼想，我好像總是留你一個人……”季十堰還以為她是想起獨自在秘境中時的艱難，一時更心疼。
李亦柔眼看此刻的聊天再進行下去，會演變成一場道歉大會，她不想這麼慘兮兮的。
“好了，我們之間沒必要說這些。”李亦柔取出靈劍，“怎麼樣，我另一個朋友幫我煉製的？你幫我看看，沒問題我還想回秘境去。”
“有位……”李亦柔剛說要回秘境，與一位佛修做好了約定。
可眼前的季十堰，又是一副被拋棄的樣子，她很想再捏捏他的臉，但又不敢和他有什麼親密接觸。
“放心，我出來就去找你，你和你師兄回雲來客棧等我。”她對季十堰笑笑，對方卻連連搖頭，一手接過劍來看，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
“不錯啊，你這朋友有幾分我的真傳，你竟真的還有斷魂木，融合的不錯。
但我不可能再被你哄到，你不能走，我等你築基，以後我們一起去秘境，不再分開。”
大概是看出她不想讓氣氛越來越難過，季十堰也開起玩笑，但語氣中帶著認真，怕是真不會鬆開手。
李亦柔表明心意，“我發誓，去完日、月池就回來找你。”
“對了，你師父說你做我道侶會分擔我的罪孽因果，你也好好想想怎麼辦。或許就是換個思路，做朋友、同門這種，暫時擱置？我們出來再說。”她拿回自己的靈劍，幾句話讓季十堰終於安心，鬆開了捏著她手腕的手。
李亦柔終於不再萬般事情壓在自己心頭，季十堰又要取靈符給她，李亦柔摘下頸間的空間玉佩，“你先回去看哪些有用，等我回來。”
說完她對著他揮揮手，眼睛中亮起星辰般的光，季十堰從未見過她這麼放鬆的笑，她就該是這樣肆意瀟灑，而不是什麼都掩飾在淡漠的神色下。
“我等你回來！”他捏著自己曾送給她的空間玉佩，在出口處愣神。
“小十堰，看你小時候呆呆地誰都不理，長大竟是個粘人精。”洛寒初看著他搖頭，“哎，算了，或許你本來就這樣。”
“師兄，你當時用爆靈蠱，就為了取走扶搖劍嗎？”季十堰係上玉佩，似乎也沒期待他回答，“師父很惦記你。雖然嘴上不說，我卻看得出。”
“惦記什麼，我破壞了修真界的安寧，師父他該忘了我才對……”說到這兒，洛寒初想到了師父救他時的悲憤心痛，苦笑一聲，眼瞼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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