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衣混混沌沌地禦劍來到玲瓏鎮城郊,呆呆地立在那良久。
城門口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他仰望著匾額上“玲瓏鎮”三個字久久不能回神。
這兒,是他記憶中第一次見到師尊的地方。
五歲的他和姐姐久等不到父母歸家,耗儘了家裡所有的糧食,最後連唯一的房產都被遠房親戚霸占了。
姐弟倆流落街頭,成了無依無靠的乞兒,夜裡就落腳在破敗的小廟裡,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
原以為驟然失去雙親成為孤兒,家也給霸占了,就已經足夠慘了。
沒想到竟有一隊惡奴,趁著夜色摸上破廟找到了他們。
砸了他們僅有的破碗,捅破了那已經塌了半邊的屋頂,把姐弟倆打了個半死。
揚言說再見他們再鎮裡,就要把李拂衣的手腳都折斷,丟到山裡去喂妖獸;李錦兒賣到花樓裡去換靈珠花!
九歲的李錦兒牽著被打掉了三顆門牙的李拂衣,最後看了一眼破廟那片曾為他們遮風擋雨的屋頂,含著淚,在惡奴的驅趕下被迫開始了顛沛流離的流浪。
好在兩人雖然年幼,卻有幾次跟著父母出行的經曆。
跌跌撞撞得竟然也到過不少村鎮、城郭。
終於流浪到玲瓏鎮的時候,他們一個六歲,一個十歲,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
父母出門前曾許諾,完成了玲瓏鎮接的任務,就趕回來給李錦兒過九歲生辰。
李錦兒牢牢的記在心裡,看到玲瓏鎮就跟李拂衣說要去找當地的宗門駐地打聽父母的行蹤。
年幼的李拂衣甚至已經不記得母親的容貌了,一年的流浪令他對姐姐李錦兒倍加依賴。
他到現在還記得姐姐當時眼睛亮晶晶的,兩個酒窩隨著她難得的笑容顯現出來,以至於他誤以為馬上就能找到父母了。
可到了宗門駐地,他們卻壓根連門都進不去。
兩人身上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破舊衣服,夾雜著雜草的雞窩頭,渾身散發著難聞的酸臭味……
連門檻都沒跨過去,就被當做小叫花子轟了出來。
李錦兒早慧,嘴裡嚷嚷著阿爹阿娘接了任務一直沒回家,他們是來找爹娘的。
引來進出駐地的人同情的目光,製止了驅逐他們的弟子的責罵,可也僅僅止於此而已。
小叫花子的話誰信呢,街上多的是坑蒙拐騙、為了一口吃的壞事做儘的叫花子。
李錦兒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唯一找到父母的線索,硬是帶著李拂衣跪在駐地門前的台階下。
他們倆不吵不鬨。
有好心人給口吃的,他們就狼吞虎咽得分食個乾淨,接著跪。
趕他們走,過不了一會就又跪回原地。
紫辰劍宗駐守的弟子也不好對兩個小叫花子動真格,隻能任由他們跪個夠,左右不要妨礙其他人就成。
直到第四天深夜,李錦兒終於支撐不住開始發起燒來。
被她護的牢牢的李拂衣肚子餓的咕咕叫,盤腿坐在她身邊直覺的姐姐渾身額外的熱。
噗通!
李拂衣看著姐姐就這麼歪倒下去,哇的一聲哭出來……
正巧這時,一陣破空聲從空中以極快的速度靠近過來。
李拂衣嚇得止住了哭聲,昂頭看過去。
一個身姿挺拔的仙君牽著個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姑娘,落在他們跟前。
一襲深色的長袍隨風輕輕擺動,在月光下他的麵容顯得額外清冷,看清他們姐弟的時候眉頭嗖得簇起。
手中長劍輕輕一揮,挽出一個劍花,隨著哢的一聲脆響,鋒芒儘收,劍鋒入鞘。
穿著淡藍色精致繡花長裙的小姑娘快步跑過來,蹲在李錦兒身邊,先是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又轉而摸了摸她的額頭。
回頭就朝著仙君說“師尊,她發燒了,咱救救她吧。”
這話引得李拂衣又一次哇得哭起來,驚得小姑娘一個趔趄坐倒在地上。
仙君把她扶起來,讓她去敲駐地的大門“小苒,你去敲門。”
自己則輕輕蹲下身,伸手用手背在李錦兒額頭一摸,燒得燙手!
墨錚袖子裡的縮了縮手,看著臟兮兮的小女孩,聳了聳有些發癢的鼻子。
他都看到這兩娃頭上的虱子了!
沒由來的渾身開始犯癢癢,一想到虱子爬到自己身上……他就沒由來的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