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處的李錦兒看著坐在一邊打坐修煉的弟弟,歎了口氣,低頭接著挑針引線繡製鞋麵。
極深的紫色上麵密密得繡著淺色的祥雲,極花心思、費手工。
李拂衣腳上那雙紋樣一樣的是黑色底,灰色祥雲的,她手裡這雙則照著墨錚的鞋碼製的。
在這昏暗的洞穴之中,隻有搖曳的燭光和跳動的火把,一絲天光都無法穿透進來。
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楚手中的針線。
被關在這裡,日子一天天過去,她漸漸地接受了自己。
渾身醜陋的傷疤雖然醜陋,但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照鏡子就眼不見,心不煩。
不發作的時候,她就安靜得給自己找些事情做。
央求這李拂衣弄來布匹、針線,為弟弟和師尊墨錚做起各色衣物來。
發作起來她仍舊會變得癲狂無比,指天罵地,利爪在洞窟的石壁上瘋狂地刨挖,洞窟都被她擴大了幾圈。
雖然她一直覺得,自己一輩子也許就這樣了,隻是可惜拖累了弟弟耗在這裡陪著她。
甚至內心深處,曾有過一絲絕望的念頭——結束自己的生命,讓弟弟李拂衣能夠無牽無掛地追求自己的未來。
但是,當李拂衣第一次察覺到姐姐的這個念頭時,他便放下狠話
“阿姐,若你遭他人毒手,也就罷了。”
“我自會不顧一切,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會為你報仇雪恨。”
“但若你選擇自我了斷,難道要我結果了自己給你陪葬?”
“還是說……等我親手毀滅這天地,為我兩陪葬?”
李錦兒被他的話語驚得,連手裡的刀哐當一下掉在了地上。
透過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看到的是一個她全然陌生而暴虐的弟弟。
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在虛張聲勢,他是認真的。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的癲狂,讓李錦兒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她瞬間想到了師尊墨錚,連忙拉住李拂衣的胳膊追問
“那師尊呢!大師姐、小師弟呢!他們你也要一起毀了嗎?”
李拂衣看著李錦兒驚慌不定得神色,眼底一絲笑意悄然隱去,麵上依舊了無生趣。
“阿姐說得對,那弟弟我就把除了他們的人都殺了,這樣他們就安全了。”
李錦兒語塞得望著李拂衣良久,才顫抖著找回自己的聲音
“拂衣,你怎能如此……”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樣狂妄、可怕的話語,竟然是從自己向來溫潤的弟弟嘴裡說出來的。
李拂衣卻笑了,“阿姐,你不懂。”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除了你,就隻有他們。”
“若你離去,他們安好,我便沒有什麼掛念了。”
他的目光轉向遠方,仿佛在凝視著一個隻有他能看到的世界
“若他們能安全,我願付出一切代價。”
“但若有人敢傷害你們,哪怕不惜一切代價,我也要報仇!”
李錦兒感到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
看著李拂衣,隨著那幾句話,他周身的氣勢愈發強大,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他體內湧動。
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拂衣!你的的道心……”聲音顫抖著,極力抗拒得說出那個令所有修仙人色變的詞彙,“心魔?”
李拂衣笑得更加坦然,搖了搖頭,“坦然我心,何來的心魔?”
“阿姐若是……覺得我剛剛的幾句話是心魔?”他的輕笑很是愜意,輕鬆,“那……也許我就是心魔本身了。”
“入道之初,師尊就讓我們自問其心。我心固然,從未變過。”
“阿姐,放心吧,我沒有心魔。”他的眼神清明無比,神魂穩固。
李錦兒先是大大得鬆了口氣,緊接著又蹙起眉頭。
她總以為自己執念過重,看來弟弟更勝過她萬分。
“拂衣,阿姐相信你。”李錦兒的聲音柔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