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靈堂,胡壺總是感覺有些涼颼颼的。
也不知道是因為夜深人靜的緣故,還是他原本就心裡有些害怕。
總有種後背發涼的感覺。
覺得今夜有些不對勁,但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胡壺卻又說不上來。
“你在東張西望什麼呢?”
“今夜怪冷的,快多燒些黃草紙!”
劉爺爺坐在胡壺對麵抖了抖肩膀,看著時不時回頭看一下紙人的胡壺。
胡壺趕忙起身拿起一疊黃草紙,丟進腳下一口燃著火星的火盆裡。
“嗯,好的,劉爺爺!”
“嘭……”
一股綠油油的火苗竄出,瞬間燃起一縷青煙,飄向一旁的劉爺爺。
看到這胡壺並不奇怪,隻是略感歉意地笑了笑。
因為無論哪次上墳燒紙,他不是被火堆的熱浪炙烤的小臉通紅,要麼就是被煙熏的睜不開眼。
但是很是奇怪,無論有風沒風,還是在上風口,或者下風口,這煙氣總是追著人跑。
胡壺就曾經問過爺爺,爺爺也眯著被熏的淌著眼淚有些渾濁的眼睛,一臉寵愛的望著胡壺。
“這是因為,你所祭奠的人收到了你的紙錢,他們也思念活著的親人,所以會來到你身邊摸摸你,看看你。”
“先人來到哪,這煙就吹到哪,這是好事,說明你奶奶和你爸爸,知道你來看她們了,會保佑你的。”
爺爺說完還指了指奶奶的墳頭。
胡壺把從綠油油火苗上的視線挪開,順著青煙望去,隻見劉爺爺一吸一呼,這縷煙氣全被劉爺爺吸進鼻子裡,然後又吐出來,就像他平日抽旱煙鍋子一樣,非常滑稽。
誰說自家爺爺什麼都比劉爺爺厲害,至少這吸煙功夫爺爺是比不得的。
劉爺爺甚至一點嗆鼻子感覺都沒,甚至有種享受的感覺,胡壺非常懷疑劉爺爺的煙癮犯了,而旱煙鍋子絕對被他又抽完了。
“娃,看什麼呢?我臉上有東西?”
微弱的火光一閃一現,偌大的院子也隻有劉爺爺身後一盞不知過了多少歲月,布滿漆黑灰塵的燈泡,正散發出斑點橘黃光芒。
反正他是看不清劉爺爺的臉,背對著光原本就看不見,更何況身處黑暗的劉爺爺了。
“沒有!沒有!”
胡壺趕忙低下頭,學著劉爺爺伸出手,重新注視著冒著綠油油火光的火盆。
“是有些冷!”
胡壺不自覺搓了搓手,忍不住又添了幾疊草紙。
真是奇怪,怎麼自己在烤火,可手還是這麼冷,就好像眼前的火盆裡的火苗一點熱氣都沒。
而且胡壺感覺,怎麼這火越烤越冷呢?
反觀劉爺爺,他雙眼微閉,一臉享受模樣,難道是因為自己昨晚被鬼迷,身上的陽氣低的緣故嗎?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靈堂一片寂靜,半山腰的鑼鼓也停了,劉爺爺的眼睛也閉上了。
除了依舊伸出來烤火的手,一動不動就像個僵屍,要不是火盆裡的青煙飄到劉爺爺的鼻前有所波動,還真就和個死人一樣。
這可不是胡壺他胡思亂想,眼前的一幕確實讓他害怕,身後空無一人,除了棺材裡的黃老太,就一左一右童男童女紙人了。
特彆是那綠衣服,煞白的紙臉被毛筆畫了個大大黑眼睛,在棺材底下綠油油的長明燈照射下,更加碧綠碧綠了。
不用看,隻是想一想就讓胡壺心底發毛。
況且今夜格外寒冷,胡壺手幾乎要貼到火苗了,可依舊感覺寒冷,好生奇怪……
“不對,這火苗!”
胡壺突然整個人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他好像終於意識到為什麼今晚總是心慌慌,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分明記得劉爺爺去上廁所之前,這棺材底下的蠟燭,是個橘黃色的火光,很正常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