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麻城。
臨近酉時,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黑雲蔽日,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滴打在地上,不時便聚成汪洋,使勁的衝刷著大地,試圖洗淨一夜血戰的痕跡。
雨幕中,幾個士兵匆匆跑過,躲在屋簷下,一邊擦擦頭上臉上肩上的雨水,一邊抱怨道“好冷!”
“今天雨真大!”
“是啊!好久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雨了。”
幾人三言兩語的閒聊著。
月澤撐著傘緩步走在城中,腳下粘稠的鮮血被雨水衝刷,好像血海一樣。
他們見月澤走過來,出聲相邀“月少主,外麵雨大,進來躲躲。”
月澤聞言,停下步伐扭頭看去,隻見幾個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擠在屋簷下。
少年士兵們唇角帶著笑意,眼神明亮如同夜空中的星星,閃爍著名為希望的光。
“不了,陛下叫我過去。”
月澤抬眸輕笑,眉眼彎成一個柔和的弧度。
清冽的聲音落在他們耳邊,幾個半大的少年微微怔愣,抬眸對上月澤那雙映著笑意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那……那慢走,月少主。”他們扭扭捏捏地說道。
月澤輕輕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他垂下的眸光,落在從他腳邊流淌的血水上,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哀傷之情從自己的心中油然而生。
生命脆弱,薄如蟬翼,也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希望還有機會能相見吧!
月澤在心中暗自說道。
戰事向來殘酷,傷亡是最直觀的體現,這裡麵容不得一點慈心。
月澤穿過庭院,來到臨時的軍事會議場所。門邊把守的鬱佛九溪兩人,一左一右幫月澤推開緊閉的大門。
屋內坐了許多人,除了人族的諸位將軍和靈族,這回還多了幾張新麵孔。
月澤的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心中忽然升起一絲無力。
戰爭殘酷,在此刻體現的明明白白。
與他不對付的風銘,牆角草的木時,性格直爽的王晶……許多熟悉的、不熟悉的,在這場戰爭中都走了。
月澤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去,淩厲的視線掠過坐在長桌一頭的三名白衣劍客,他們身後都背著柄長劍。
這是?
天鄴城的服飾。
他們不是閉宗了嗎?
月澤的眉梢微動,靠在椅上慢慢撥著茶葉,並不作聲。
二十多年前,妖族突破幻沙一族的防線,殺入人族領地,各大修靈門派紛紛召回各宗弟子,封山閉宗。
天鄴城作為當時最負盛名的三大宗門之一,亦是如此。
人族也因高手離去,敗退連連,一連丟了大半疆土。
如今天鄴城突然到來,其目的不純啊!
不過,相對於天鄴城的目的,他更關心軍中蟲子。
畢竟敵人在明,總比敵人在暗要好的過很多。況且螞蟻噬樹,不在一夕,這幾十年間,也不知道這隻蟲子,築了多大的巢。
月澤端起茶杯輕抿一口,將所有情緒都掩在纖長的睫羽之下。
這時,宣淩允領著張遠四人走了進來,他邁步朝上首走去,坐到位置上時,眉眼微抬,湛黑的視線掃了眼下方的眾人,最後落在為首的白衣劍客身上時,平靜的眸色也沒什麼變化。
那三人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走到了眾人的前麵,對著宣淩允抱拳行了一禮。
“在下天鄴城弟子,穀元煒,見過宣皇殿下。”說話的是個長相俊朗,一臉正氣的青年男子。
他接著介紹道“這兩位是我師弟,曲文光、步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