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朵死了。
作為閨蜜,也是她唯一的家人、親屬,沈鈴蘭全權操持了她的葬禮。
而趙雲朵生理上的家人——她親媽,正在她倆同住的出租屋裡翻箱倒櫃,試圖從屋裡找出一丁點值錢的物什。
可惜,她什麼都沒找到,最後隻摸出了屬於趙雲朵的一張銀行卡。
趙雲朵的親生母親,似乎已經忘了親生女兒去世的事實,自顧自拿著卡問沈鈴蘭,“你知道俺家招娣銀行卡的密碼嗎?”
沈鈴蘭很有風度的朝她抿出一個笑,糾正她,“阿姨,她不叫招娣,叫雲朵。還有,她銀行卡密碼我不知道。對了,她是因為沒錢所以出去打工掙錢的,這個月工資也沒發。我想,銀行卡裡應該也沒多少錢。”
趙大媽一聽,臉色瞬間就垮了下來。嘴裡還罵罵咧咧說趙雲朵居然敢擅自改名字,難怪耀祖最近身體這麼差,都是趙雲朵害的。還口口聲聲說趙雲朵出來打工這麼久,居然不知道給家裡寄點錢,還不知道存存錢,真沒良心。
沈鈴蘭聽她罵了三分鐘,不願意再聽,隻能強行打斷她,“阿姨,雲朵的骨灰,你們是要拿回去還是在a市買塊墓地?”
“俺們可不要喏!”趙大媽臉色大變,連忙擺擺手,似乎試圖在擺脫什麼晦氣一般,“俺以為招娣打了這麼久的工能存點錢,這才來的!沒想到這賠錢貨一沒存錢,二還早死!真是敗壞我們趙家的福氣喲!”
沈鈴蘭再一次糾正她,“阿姨,她叫趙雲朵。”
“哎喲!什麼雲朵啊!就叫招娣!她這死丫頭自己把名字改了,這一死,連族譜都留不下名字了,反正俺是不會帶她回去的,俺這就要回去了!骨灰,骨灰就撒了吧!”
趙大媽就這麼走了,一點親媽的情麵都沒留下。從頭到尾,都是沈鈴蘭負責的,甚至火葬費都是沈鈴蘭出的。
饒是警察來了,也攔不住趙大媽。
沈鈴蘭沒和趙大媽吵架,在女兒生前就不管她死活或暖飽的人,死後還能多有人性。
沈鈴蘭把趙雲朵的骨灰裝在一個特意買的,雲朵形狀的透明塑料盒裡,然後放在了出租屋裡的床頭櫃上。
靈牌是沈鈴蘭找了一塊木頭削的,上麵刻著全世界最好的閨蜜趙雲朵之墓。
甚至連墓誌銘都有。
那是閨蜜兩人曾開玩笑說,等我噶了,我一定要在墓誌銘上寫下xxxx,沈鈴蘭依樣畫葫蘆,把趙雲朵曾說過的話寫上了墓誌銘——
“刪號重開,等本姑娘歸來。”
沈鈴蘭一邊給她擦拭骨灰盒和靈牌,一邊絮絮叨叨。
“趙雲朵,你也知道你閨蜜窮困潦倒,沒能給你買幾十萬塊的墓地,更沒錢給你打個純金的靈牌,但我發誓,等你龜龜我有錢了,一定給你補辦全世界最豪華的葬禮。”
“你個死沒良心的,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打工不要這麼拚,沒錢上大學可以申請助學貸款,沒錢吃飯我們倆分一個饅頭。你為什麼就是不聽,非得一天打三份工?啊?現在好了,我給你收屍了不說,你留我一個人在世上孤苦無依。”
“你明明知道我們倆在世界上隻有彼此可以依靠的。”
沈鈴蘭說著說著,兩滴眼淚偷偷地從她眼角滑落,淚水是那麼冰涼刺骨。
她抬起頭,把眼淚擦掉,可是眼淚越流越多,直到她整張臉都被潤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原本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出租屋,兩人住著一直嫌擠,可沒想到現在隻剩下沈鈴蘭一個人,居然這麼空曠,沈鈴蘭都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哭聲回蕩在屋內。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一夜沒睡的她昏昏沉沉睡到了半夜,醒來時,心臟空空蕩蕩的。
沈鈴蘭開了一瓶酒,又開了一瓶放在靈牌前麵。
“喂,趙雲朵,祝你來世投胎到好人家,一出生就是一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或者變成一個吃飽穿暖什麼都不愁的大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