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山。
大楚帥台。
近十麵旗幟寒風中,獵獵作響。
但最大的那一杆三丈高的大纛,從山坡上掉下去了。
齊腰而斷,切口平整,乃利器所為。
段淵的手顫抖的厲害,人幾乎站不穩。
他的眼睛裡全是淚光。
錦衣紅甲,羽盔長槊。
梅太師眼眸中冷若冰霜,立於帥台,宛如神將。
王右寧此刻奄奄一息,他的眼睛充血,全是憤怒。
前一刻他努力的阻止,可不是此人的對手。
“為什麼是你!”
段淵的身體顫抖的可怕,腳一軟,靠著將台護欄,才勉強站立。
回望戰場,情況已經完全改變了。
楚軍陣腳大亂,再不複剛才的氣焰。
突厥人重新占據上風,金狼衛也破開了封鎖,數萬鐵力本部,此刻即將逃離。
自古大戰,
斬大纛者,首功也!
曆史上。
野狐嶺之戰,鐵木真對金國狀元,完顏九斤。
正是八魯營完成奪旗,給了金國致命一擊。
“為什麼是你?!”
“老夫一直以為大楚內鬼是丁宏度。”
“哈哈,”梅太師眼眸銳利,一身宗師氣血竟然強大無比。
此刻他宛如戰神,哪裡還有一絲老態。
“我是,丁宏度也是!他隻是想保存實力,可惜了,真是愚蠢!”
“項家,既然盯上了太原,如何會放過他。”
段淵眼眶凹陷,目光炯炯,老淚劃過他枯燥的臉頰,
顫顫巍巍的抬起手,指著梅太師,說道,“你曾經是樓煩關的戰神,你曾經守護了大楚啊,你是軍神啊!”
“你的帥位,是多少忠心的老臣保來的,項升老將軍,趙老爺子,一起跪在皇帝麵前,給你的帥位!”
“你是大楚的頂梁之柱啊!”
段淵聲嘶力竭的咆哮,急的跺腳,老友梅朝遠卻是冷若冰霜。
某一刻。
梅太師回眸,望著身形佝僂,顫顫巍巍的段淵。
不禁麵露譏笑,嘲諷道,“段老哥,你一生守護大楚,連老了,都要守在定襄城。”
“你看看你,還像個人嗎?”
段淵努力的站直身軀,朗聲道,“老夫一生無愧,行的是聖人之道,做的乃丈夫之行。”
“聖人之道?丈夫之行?”
“周俊道在哪裡?”
周俊道?
聽到這個名字,段淵不禁大腦一愣,當年樓煩血戰,此人武藝高強,立下不少功勞。
“在荒原血戰,老夫十三騎衝鋒,義無反顧。”
“周俊道在我的左手,用的是精鐵長槊,分擔老夫的壓力。”
“黎元明,還記得嗎?段淵。”
“大雪那年,他天天給你熬老薑湯,說軍師身子不好。”
“老黎在哪?我找了他很久。”
段淵的眼眸中閃過擔憂,這麼多年,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老黎。
“那年班師回朝後,急急忙忙,老黎斷了條腿,後來一直沒找到。問幾個老兄弟也不說。”
羅浮山。
戰兵如海洋,紅色與黑色交彙。
喊殺震天,羽箭亂飛,殘肢斷臂,血流成河。
將台後,羅浮山濃煙滾滾,
寒風中,數麵旗幟,獵獵作響。
梅太師眼眸閃爍,冷冷癡笑,“老兄弟,那還有什麼老兄弟。”
“五姓望族,洛陽皇城大顯神通,指鹿為馬,,,”
“哈哈哈,他們刮了軍功,霸占高位,老夫不怨恨,但他們要給將士們留條活路啊,不能連最基本的撫恤,都要剝奪!”
“彆忘了,是他們守衛了大楚。”
“沒有這些木訥,老實的楚人,哪有洛陽城裡的權貴高門?突厥人早就打進來了。”
……
時光仿佛回到了幾十年前,
大楚第七任皇帝,
大行·聖明皇帝十二年冬。
洛陽皇城,即使冬季,依舊人聲鼎沸。
一處占地不小的府邸,有位將領清晨習武,拳風四起。
一位佝僂的老人,拄著拐杖,拿著一吊幾斤的野味,登上階梯,來到這座府邸前。
將領一見佝僂的老人,喜笑顏開,將準備好的酒肉銀錢叫下人抬出來。
“老黎啊,今年來晚了,往年你日出就到了。”
“嘿嘿,上將軍,今年山路難走。”
“聽說你沒在兆縣城門口乾了,怎麼回事,有人欺辱你,大可告訴本將軍。”
“嘿嘿,沒有的事,城門口乾的不開心。”
“我大兒子,說將軍難得吃到正宗的野味,特意進山弄的,野豬肉少,,少了點,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