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鎮。
突厥人營地。
一杆餘字大旗,隨風雪飄揚。
又下雪了!
餘建三搓了搓手,跟著幾個餘家村的老兄弟,前往哲哲可汗的牙帳。
牛棚裡,部落老婦人,在教兩個小奴隸擠奶。
不少精瘦的部落漢子,成群,用簡易的錘子,加固牛羊圈。
一路上,楚人奴隸洋溢著笑容,跟隨各部頭人,行走在清水河畔的雪地裡。
一切都很成功,庫爾支旗似乎欣欣向榮。
阿史那哲哲采取了蕭成章的練兵策略,以攻打武川鎮為實戰,訓練精銳。
待精兵大成之後,留下萬餘人馬,反殺掉馬邑所有山林散兵,最後再來困死武川鎮。
哲哲的策略很成功。
眼下庫爾支旗的王帳軍,不僅恢複了實力,甚至遠遠超過往昔。
加之哲哲還有三萬多人的精銳步卒。
可以說,阿史那哲哲是突厥部,第一個完成精銳步騎軍事改革的草原首領。
他的實力與日俱增,庫爾支河的強大,指日可待。
餘建三是在河原時期,就投降了哲哲大王。
古河溝之戰,定襄之戰,羅浮山之戰,都證明了餘家村的強大,也證明了餘家村的忠心。
“餘大哥,你說這哲哲最後能好嗎?”
“為何這麼說?”餘建三的思緒,被同村的人打斷。
“你想啊,一個村還不能有兩個裡長呢,哲哲這麼強,鐵力能放心嗎?”
“乾我們屁事,不行就投降鐵力唄。”
另一個年紀大點,皮膚黝黑,農人模樣的兵卒,扒拉上來說。
“鐵力那裡,不一定容得下咱們。”
“那怎麼辦,反?回大楚?都是死路一條。”
……
你一言我一句之間,幾個餘家村的兄弟爭論不休。
餘建三的目光,眺望遠方。
無數帳篷裡,有一個巨大的氈包群,那裡就是哲哲大王的牙帳。
哲哲也好,鐵力也罷。
餘家人,不過是一支隨波逐流的浮遊,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
不是每個宗族,都有五獸將跟臥龍周雲的。
雖然餘家軍現在近萬人,鐵甲大盾,長矛硬弓。
但楚人隻有六千多,還有四千是草原上的牧人。
就這六千多裡麵,又有多少服氣他餘建三呢?
不都是暗中嘲諷,他不就是運氣好點,投降早點的叛徒嗎?
再退一萬步說,就這一萬多人馬,都跟著餘家走。
軍糧在哪裡,甲胄兵刃維護在哪裡,弓箭補充在哪裡?
脫離哲哲的庫爾支旗王帳軍勢力。
不用幾個月,這一萬人雄兵就會失去大部分戰力。
前方,
迎麵而來七八個十歲左右的奴隸。
這些人過去是不可能出現在王帳軍的營區裡。
隻是六斬六法後,哲哲嘗到了甜頭,進一步提升了奴隸的權益。
很多小孩都跑到營區來擦拭甲胄,漿洗衣物,掙點吃食零碎。
他們蹦蹦跳跳,一路追趕。
忽然。
一個小孩猛然摔倒,餘建三眼疾手快,急忙扶住。
“你這小鬼真是的,我大哥好不容易弄了錦衣甲胄,都臟了。”
“小的錯了,貴族老爺寬容我吧!”
餘建三輕拍灰塵,麵帶笑容,不在意道,“算了,算了,小孩子嘛。”
“算你小子好運。”
餘家村兵將不耐煩的教訓這小鬼,嗬斥他離去。
隻是走在前麵的他,並沒有發現,身後的大哥,眼眸中全是震驚。
隻有餘建三自己知道,剛剛有一樣東西塞在他的腰帶裡。
整個下午。
餘建三都在夢遊。
渾渾噩噩。
哲哲的牙帳裡,人頭湧動,載歌載舞,好不熱鬨。
身型精瘦,一張馬臉的哲哲,熱情邀請款待了餘建三。
期間,餘建三數次關注了不遠處的書生,蕭成章!
這個一手製定了哲哲改革的人,方方麵麵竟然全部具到。
無論是內政,還是此次對戰武川鎮的軍略,都處理的讓人心服口服。
大楚寒門,果然是人才輩出啊。
夜晚。
哲哲幾次挽留餘建三,希望能在牙帳過夜,表示有嬌嫩的楚女伺候。
老餘有心事,找了個還算像樣的借口,草草離去。
夜深。
殘月。
餘家軍營帳。
孤燈之下,餘建三小心拿出紙條。
火光中,餘劍三的臉上全是褶子,那是苦難的痕跡。
“投定王,破哲哲。”
這!什麼鬼東西?
餘建三瞳孔微縮,汗毛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