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鐺!!”
“鐺!!”
……
河穀的平原上,步三營的幾排大盾手,聚精會神,瘋狂敲打固定大盾的支架。
偶爾有兵卒抬頭,看見漫山遍野的火把蜂擁而來,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加快了幾分。
丁不四身覆精鐵甲胄,手持長槍,在第三排刀盾手後邊來回踱步。
他麵目哭喪,眉頭緊皺,氣急敗壞道,“咋又是頂突厥王帳軍,上回就差點沒命了,咱的運氣也太差了啊?”
“這要扛大股騎兵,大陣也得後退一下,借一下武川鎮的城牆啊。”
“衝到荒野,算怎麼回事嘛!?”
一隻重腳,踹在他的屁股上,丁不四踉蹌了幾步,差點沒站穩。
鐵盔精甲,砰砰作響,丁不三怒氣衝衝的道,“你他媽被那個青樓女子吸乾了?你的勇武呢?”
被哥哥訓斥,丁不四低著頭,委屈小聲道,“咱不是乾火頭營了嗎?打仗還關我鳥事。”
“艸,你個狗東西,老子好不容易求定王帶你來。”
“現在大爭之世啊,我們兄弟武藝一般,農家子出身,不拚命抓住機會,以後就沒了。”
丁不三眼眸炙熱,牙齒咬得咯咯響,指著弟弟,怒吼道,“等會你給我站前麵去,丁家兄弟,必須是項濟麾下最凶悍的將領。”
望著弟弟丁肆業,一邊摸屁股,一邊罵罵咧咧的背影,他毫無進取之心。
丁憾山在大纛之下,不禁黯然神傷。
他們是定王項濟的心腹不假,但那是過去。
當初項濟隻是一個庶皇子,親衛不過十幾人,兵微將寡。
此番若是破了哲哲,那就是龍遊大海。
將會是三鎮節度使,雄兵數萬,威震一方的諸侯。
門閥世家,謀臣武將,多少豪傑會爭相投靠。
建安軍最強的是六大戰營。
跟丁憾山一起,占據六戰營統領職位地都是什麼人?!
青龍,赤虎,黑蟒,楊延,屍山血海裡的大將。
孟百川實力差點,但彆人是項濟第一個武將,草賤之交。
他丁憾山算什麼,雁門郡代王手下一個客將,機緣巧合,才有今日高位。
山坡在顫抖。
前方萬馬奔騰,丁憾山已經可以聽見突厥人狼嚎聲了。
他眼眸中閃過冷厲,怒吼道。
“步三營的兄弟們,讓北狄人知道,建安軍步戰三營,也是驍勇善戰之兵。”
“咱們是步三營,建安軍的六主戰兵之一。”
“頂盾,搭矛,弓弩準備,死戰不退!”
……
他們是吸引火力的靶子。
丁憾山心裡很清楚,接下來將會是庫爾支旗王帳軍的狂風暴雨。
這一次,比羅浮山還難。
羅浮山之戰時,楊延的步戰一營承擔了大部分火力。
青龍、赤虎兩支驍勇的騎兵,一直在戰場掩護。
羅浮山下的楚軍,也能給進攻的北狄國騎兵帶去壓力。
但此刻,他們就是孤零零的步兵。
為了吸引敵人,還走出了城牆弓箭的掩護範圍。
這麼做是兵行險招,一個不慎,四千步兵全軍覆滅。
但湛金十字槍在。
建安軍大纛在。
項濟也在。
步三營,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山坡之上,一股黑暗中的洪流衝擊建安軍步兵。
奔騰而來的戰馬,毫無花哨的撞擊大盾。
幾百名大盾手,肩膀雙手全部頂上去,眯著眼,咬緊牙關。
“砰!”
“砰!”
“砰!”
……
大盾的支架一直在改進,從一開始幾個機靈步卒的小心思。
到如今,建安軍後營成係統的研究。
在一次次大戰後,此刻的第一排大盾支架已經很複雜了。
與其說是大盾支架,不如說是帶著盾牌的拒馬。
唯一不同的是,此拒馬的盾牌可以拆下來,拒馬的木頭也可以拆下來打包捆紮。
饒是如此。
還是有不少人被撞擊的倒飛出去,口鼻嘔血,被藏在隊伍裡的輔兵,從各種角落裡拖走。
步二營跟步三營合軍,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