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月高懸,灑下一片白蒙蒙的光,給山林間的一切都添加上一層慘白濾鏡。
偶爾一兩聲鳥獸鳴叫響起,沙川便會被嚇唬得站不穩腳跟,兩股戰戰,甚至有幾次,他險些在高處一腳踩空,直接從樓梯上咕嚕嚕滾下。
其實是沒有厲鬼作祟的,但他實在慫,因此疑神疑鬼,總覺得身後有腳步聲跟著自己,看到溪水想到鬼,看到樹影也想到鬼。
他很快就因為自己嚇唬自己而變得狼狽不堪,衣服褲子在汙泥中滾了一圈,臉上也被樹枝劃開火辣辣的口子,踩在樹枝上發出的脆響都能讓他疑心是不是即將發生驚變。
他覺得自己可以徒手對抗厲鬼,就像有人覺得自己能一個滑鏟乾翻老虎。
但……都怪那些厲鬼不直接出現在他麵前!
否則他上去就是一拳!
沙川自欺欺人地想,手已經下意識伸進褲口袋,翻找祁故給的香囊壯膽,然而卻摸了個空。
他臉色煞白,比鬼還要猙獰幾分。
不見了,怎麼會?!
他很快想起自己換過一身衣服,難道是在衣服裡?
那身濕掉的衣服沙川沒丟,一直背在包裡——畢竟這可是前女友們送的名牌衣服,他還沒有奢侈到那種地步。
如此想著,沙川心神略微安定了些,掏出濕衣服摸到口袋。
“怎麼還是空的?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沙川將背包倒立狂抖,試圖從裡麵抖出一個並不存在的香囊。
這一切當然是枉然。
沙川喘著粗氣,麵目扭曲地將包狠狠往樹乾上一砸,憤恨道“哼,肯定是祁故乾的,他趁我昏迷的時候偷走了我的香囊!”
但,下山的路還是要繼續走的。
沙川繼續往前,很快就來到了那道長長陡峭的石階,沒記錯的話,慕星辰就是在這裡被無形之物推了一把。
冰涼夜風吹過,樹葉沙沙,再加上沙川本就渾身冷汗,很快就被激得狠打了個寒顫。
站在距離石階十幾米遠處,沙川艱難挪動腳步,但很快就又收了回來。
他不敢用自己這條遠比常人珍貴的性命去賭。
“怎麼辦,怎麼辦?如果能讓我順利抵達山腳下,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就在沙川將這呢喃念出聲時,風吹草動立停,月亮慘白得像是白紙剪成的,白霧朦朦朝他籠罩下來。
一條沙川看不見的紅色血管血肉扭曲從茫茫山頂延伸而下,準確吸住他的腦袋。
“嘶……”沙川覺得頭頂麻麻的,本能抹了把頭頂,而後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懸浮起來,腳下從青霽山的堅硬土壤變成了漆黑的懸崖,越升越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沙川慘叫,卻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知道自己好像快點死了。
生死瞬間,他又疼又悔。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參加這檔節目了,那樣的話,他就還是之前靠顏值風靡全網的沙川,高學曆,高顏值,還有三個雖然不太好騙但都很漂亮富有的女友……
隨著沙川這個念頭,他感覺自己渾身的皮肉都在變得鬆弛蒼老。
下一刻,上升的動作戛然而止,沙川還來不及高興,便感覺腦袋上麻麻的感覺消失。
緊接著,他以一種難以想象的速度向下自由落體運動。
啪!
血肉模糊,紅白黃一片。
但他確實到達了山腳下——願鬼用自己的方式實現了他的願望。
【鏡頭後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掉下去了】
【可能是鳥吧,這山裡鳥挺多的】
【也有可能是那啥……】
【樓上你,禁止散播恐懼情緒!】
老李本就是攝影師,既然他無法下山,自然就承擔了拿著穩定器拍攝的工作。
他心裡焦急,在完成工作的同時忍不住看向祁故,問“祁大師,您看我還有救嗎?”
老了五歲是真的很不習慣,乍一聽隻是五歲,但老李明顯覺得自己的身體機能下降了不少。
他原本走路可以超祁故藺寒枝幾百米遠的,現在卻隻能快他們一點兒了。
明顯能感覺到十分力不從心。
祁故冷靜的聲音在山林間響起“這事簡單。”
老李!
不愧是祁大師!
就在老李組織語言想說點真摯感謝時,祁故慢悠悠道“殺了它,它給你的影響自然就會消弭於無形。”
老李???
不是說那是一隻影響能力足以覆蓋一區的願鬼嗎?
您為什麼殺它說得像是殺魚一樣啊!
老李震驚之餘,一旁的金蟾與慕星辰卻直接開啟了彩虹屁模式。
“放心吧哥,有我師父在,打那種廢物還不是輕輕鬆鬆?”慕星辰腦袋裡全是超人擊飛對手的畫麵,燃得都快著火了。
至於金蟾,它單純就是愛吹彩虹屁“不愧是祁大師,連那種等級的惡鬼都能輕易打敗,您可真是實力超群,術士中的戰鬥機……”
知曉事態真實情況的普布格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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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們都這麼自信的嗎?
藺寒枝則露出了一種終於輪到我開擺了的恬淡笑容,看向祁故時笑得格外甜。
然後因為笑的時候張了嘴被灌進去一口冷風而劇烈咳嗽起來。
這身子是真弱啊,養了這麼久還是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