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漠的人,說起心中在意之人時也難免變得柔和幾分,祁故唇角輕微翹起一縷弧度,眼眸緊閉,長直的眼睫垂落,在如玉的臉頰上映出扇形的陰影。
師父,我心裡有了一個喜歡的人,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我還沒對他說過,但我想,他不會拒絕我。
他身體有些弱,膽子也小,初見時我看不穿他的壽數,那時我就知道他將來與我的關係不同尋常,原以為會是摯友,沒想到卻是愛人,那也很好。
您總說我,說的很少,想的很多,做的也多,好在他並不覺得我話少,不嫌我悶。
而我也不覺得他吵鬨。
或許這就是現在人經常說的互補性格?
總之,我們很好,還未吐露心意,是我總是覺得說不如做,他既然體弱,恐怕壽數有損,我就想先安一安他的心……隻是那符籙有些困難,大約還需要些時間才能弄明白,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多研究些此類符籙。
隻是從前年少,不識情愛,兩眼隻有抓鬼的符籙,以至於現在匆忙。
祁故將該說的都說完了,最終在心裡補充上一句“行了,不打擾您吃燒雞了,反正我要說的就是這麼一件事”。
祁故雙手扶著香,又虔誠地拜了拜,而後睜開眼,站起身,給藺寒枝讓出空位。
在社交領域一向遊刃有餘的藺寒枝卻在這時候猶豫起來,唇張了好幾回,竟然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第一次上門見長輩……該說什麼來著?死嘴快說!
祁故看出他緊張,指尖安撫性地抓住他手腕,笑開“隨便說點什麼都行,我師父很隨和的。”
藺寒枝腦海中浮現出那儀態威嚴聲調冷寂的鬼官“……”
好一個“隨和”。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這時候要是發揮不好,以後可是要被穿小鞋的。
藺寒枝如此想著,長腿曲起,雙膝結結實實跪在地上,他俊美的臉龐上早已沒了往日的戲謔神情,無比認真。
往日廢話挺多的人,到了這時候,一句多餘的都說不出,隻一句師父放心,我必定不辜負他。
祁故將跪得時間挺久的藺寒枝拉了起來,疑惑“你和師父說什麼呢,這麼久?”
藺寒枝“……沒什麼。”
其實他緊張到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其餘時候都是怕跪少了讓祁故師父覺得他態度不端正。
陰司殿中,鬼官坐在一張桌案前,忽而一陣霧氣起落,桌案上便擺滿了各色佳肴。
一看就知道是祂那孝順徒兒送來的美味。
就在祂準備大快朵頤之際,徒兒的祈禱聲出現在耳畔,佳肴當前,但徒兒的話也是很重要的,鬼官聽得認真。
而後一張蒼白的鬼臉上神色越來越古怪。
祂那徒兒竟然還真找到對象了?
體弱,膽小?莫非是個小白兔似的姑娘?也不知道陽氣重不重,能不能壓得住祁故這倒黴命格。
符籙……祂這倒有件東西可以幫祁故早日弄明白那情感類的符籙,鬼官如此想著,心念一動,便有一點重物憑空落在祁故懷裡。
然後,下一刻,鬼官聽到了另一道信徒的聲音,是個男聲,嗓音低啞,話不多,但人挺自來熟的,一上來就叫祂師父。
叫得鬼官一愣又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