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藺女士從來隻會讓我適應,製造語言雞湯。前世今生第一次,我從她嘴裡聽到她要我逃避的話…
“今天躲了之後呢?”我盯著她突然焦急的臉,“如果他們真的是衝我來的,我今天躲了,明天呢,後天呢,再之後呢,我一直躲麼?該來的總會來,躲也沒有用。”我叉起胳膊,“再說,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了解一下敵人的狀態才能更好的打敗他們嘛~”我嘴角含笑,想是藺女士昨晚沒睡好,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她這人又特愛去搜一些“周公解夢”並對此深信不疑,還總覺得自己做夢很準。前世我不止一次吐槽她迷信這些東西,要是一些好的兆頭也就算了,好歹是個心理安慰,要是些壞的,她能內耗好些天,這不,這次應該也是這樣,做了不好的夢,又搜到了一些不好的“解夢”,不提還好,一提就會迅速進入不好的狀態…
“真…不行嗎?”這個時候的藺女士已經和剛才擁抱我的藺女士完全判若兩人了,眉頭又皺起了“川”字。
“放心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我安慰著她,也是安慰自己,對付二姑那種死皮不要臉的人,那就隻能比她更不要臉了。
我看著手裡的三張紅色毛爺爺,順手揣自己兜裡,有錢不要王八蛋,上一世我可太缺錢了,不是在掙錢就是在掙錢的路上。彆看藺女士有自己的服裝店,不像沒錢的樣子,可她缺心眼兒,不防任何人,做生意掙的錢全交給成興民,因為她覺得夫妻一體,她信任自己的丈夫,以至於堂堂一個服裝店老板手裡的現錢沒超過1000塊過,她要進貨的時候再管成興民要,我和成辛元的日常花銷也要管成興民要。錢到了成興民手裡再管他要可太難了,跟割他肉似的,多搞笑,明明是藺女士自己掙得錢,反倒弄得她一事無成像個隻會依附丈夫的無能女人一樣…這一世我得提點著藺女士,給她灌輸經濟自由的思想,讓她自己掌握經濟大權!
成興民…
嗬,我都快忘了這個人了,我怎麼能忘呢,我的生身父親,我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我最恨的人…我對藺女士又愛又恨,但對成興民,我是純恨呐!想想上一世我挨了他多少打,腿骨折過,頭發被揪掉過,胳膊被他扭的甚至習慣性脫臼…不止身體上,還有心理上,他對我的各種打壓,貶低我辱罵我,掌握著家裡的經濟大權卻不給我生活費,最難的時候我要同時打三份工才養的活自己,這也僅僅是大學期間,後來更是…
記得就是上高中之後,每次回家他對我就動輒打罵,導致我一放假就不敢回家,雖然27歲的我不怕他,但20歲的我的身體還是會顫抖,那是毀滅性的生理恐懼…沒關係,我不會再讓自己受傷害的,我可以的…大一暑假我借口考駕照待在學校沒回家,這是大二暑假,成興民被他的工作單位外派到外省學習兩個月,因為不用見到他,所以我回來了。多好的機會,那就趁這個暑假改變一些事情吧…
思緒回到現在,我喊了成辛元出去訂餐廳,目光不自覺地落向他健全的雙腿,暗暗發誓:這一世絕不能讓他受一點傷害!
我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更加清醒,一會兒怕是有場小硬仗要打呢!
我低頭瞅了瞅身上的黑短袖牛仔褲,“媽,店裡有沒有適合我穿的裙子啊?”
藺女士眼睛一亮:“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閨女終於願意穿裙子了?!”說著她馬上就去貨架上找我能穿的裙子。藺女士的眼光相當可以,不然生意也不會做這麼久,前衛的眼光和獨到的審美給她固了好大一波老客戶,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上中學的小姑娘,隻要讓她搭配,保管換個樣!她自己愛美,當然也想讓她閨女美,可曾經的我老是不上道,她總說我穿的灰樸樸的,除了像她的那張臉,沒一點像她的,她都不好意思帶我出去…
其實不是我不愛美,二十五六歲的我的裝扮還是很得藺女士歡心的,人的審美也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改變的。隻是20歲的我還處在內心陰鬱的階段,心情不好,心思也不在穿搭上,妝也不化…但現在不行,我要改變,我要所有人重新認識我!
藺女士呼啦啦找了一大堆裙子,讓我一件一件試,顏色款式各異,我挑了三件比較簡單的款,改變也是要慢慢來的,轉變太猛再給他們嚇著了…
我看著鏡子裡穿著白紗長裙窈窕的我,露出滿意的微笑,藺女士也很滿意:“不愧是我閨女,稍微一打扮就讓人驚豔!”
我正準備轉個圈再欣賞一下,門口傳來一道讓人不悅的聲音:“你瞅瞅這弄的,這麼大個門也不知道擦擦,天天隻知道弄那些虛榮的,也不知道哪兒點配的上我弟!”
哼,終於來了,我的“好”二姑,成銀鳳…
我爹成興民兄弟姐妹五個,他排行老四,上麵兩個姐一個哥,下麵一個弟,他跟他的二姐成銀鳳最親,成銀鳳也是把他當個寶。老家村裡挺落後的,上世紀80年代,成興民考上了大學,成了他們村第一個大學生,畢業後又順利分配了工作,一路順風順水,除了姻緣,到了二十八也沒結上婚,放到現在二十八不結婚也會被彆人說三道四的更彆說那個年代。後來經人介紹他和藺女士認識,藺女士大他一歲,二十九不結婚的女人在那個年代更是被人戳脊梁骨。據藺女士講,成興民一眼相中了她,她也覺得成興民人看著挺老實,也孝順,倆人認識四十天就結婚了。
結婚嘛,人小兩口過著唄,偏偏成銀鳳這個二姐,處處看藺女士不順眼,藺女士高中學曆,成銀鳳就覺得藺女士配不上她的大學生弟弟,逮住機會就挖苦藺女士。成銀鳳這個人,為人刻薄且心思歹毒,除了她的好弟弟能博她一笑外,沒人沒被她罵過。我從小就討厭她,跟她不親近,她極度重男輕女,也不喜歡我,甚至覺得我是累贅,是煞星,最常說的話就是“你要不是我弟的閨女,以為誰想搭理你”。她甚至對我下過手,七歲那年我跟她去地裡摘西瓜,她趁我不備把我踹進水井裡,要不是我緊緊拉著井裡栓水桶的麻繩,我早就死了,家裡人到處找不著我,還是大姑父留了個心眼兒,往井裡看了一眼,這才把我拉上來。之後我生了場病,連發了好幾天燒,病好後他們沒一個人提這件事,他們覺得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會忘了,不,我一直記得…
“二姑門兒還沒進呢,就著急罵我媽啊,知道的您是我媽的二姑姐,不知道的還以為什麼窮鄉僻壤的地方來的潑婦呢!”我嘴上沒一點客氣,衝著成銀鳳來的方向說道。
“呦~這誰啊,長本事了是吧,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成銀鳳氣衝衝地就衝過來。
我就站在那兒,她伸出巴掌準備打我,被我攔住,我比成銀鳳高了大半個頭,她沒比成女士大多少歲,卻是黑瘦乾巴,臉上溝壑暗淡,眼睛也因歲月揉搓透著精明剛狠,一臉的刻薄相。
“二姑,這剛來就動粗啊,以前隻覺得您嘴巴厲害點,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這麼大氣啊。”我笑著問她,隻是這笑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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