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衛東在九點多鐘的時候,收拾一番前往軋鋼廠。
由於明日有事,丁衛東今晚準備住在軋鋼廠。他的辦公室裡有一張行軍床,很是方便。
至於氣候寒冷的問題,那屋子裡有煤球爐,還有鐵皮煙囪通向屋外,不用擔心煤氣中毒之類的。
次日早上四點鐘,丁衛東帶著十個人上了一輛卡車。他親自駕車直接來到派出所。在此處接上了錢副所長等人。
此時的車子上沒有車棚。沒辦法,就得這樣,讓路上的人都能看到車上的情形。
丁衛東這時不再開車,由一位公安人員駕駛。丁衛東和前所長兩人坐在駕駛室內。
“衛東啊,這次一同槍決六個人。我是執行人之一。”錢副所長說道“等會兒這些公安人員就由你帶領警戒了。”
“你也是從戰場上下來的,這點事不用我多說。這次還有不少派出所都派人來了。”
這個年代執行槍決任務都是公安人員充當的。在八二年後才有武警接手。現在一般都找老手,比如從戰場上下來的。
錢副所長在西北戰場多年歸來。先當的普通公安人員,執行過多次這樣的任務。
“沒事,您安心執行任務就行。不會用您的配槍吧?”丁衛東略帶好奇地問道。
“是啊,就用我的配槍。這裡麵隻有一發。還是經過加工的。”錢副所長說道“能讓犯人少受點痛苦。”
說話間就到了法院,和法院的人員對接完畢。丁衛東帶來的十個人以及派出所的公安人員,負責在外麵接收押解出來的犯人,將這些犯人弄上車。
他們這些人兩人押著一個,在卡車上前往法場。
丁衛東作為領導,要在犯人押解出來的地方看著,以便前後照應。丁衛東讓高一恒和仲崇山兩人多加留意,自己便進了一個大院子。
這裡的六個犯人各自在一個小房間中。親人都在外麵等候。犯在吃斷頭飯。丁衛東特意逐一查看過去。最後在一個小房間中看到了許大茂。
此時的許富貴和聞桂蘭兩人在外麵等著,他們身邊有法警,要求他們不能出聲。
丁衛東過來在窗戶口看到了許大茂。這家夥仿佛一下子老了二十歲,如今他的模樣和許富貴差不多大了。
許大茂身戴腳鐐手鐐,坐在一張小桌旁。桌上擺著一碗大米飯,一小碗紅燒肉,還有一小碗白菜豆腐。
旁邊還有一小碗白酒,約有一兩多。其實也就是那麼個意思,總不能讓犯在行刑前喝得爛醉如泥。
許大茂愣愣地盯著眼前這一切,仿佛置身夢境。自己本是瀟灑的放映員,怎的轉眼間就成了待處決的死囚?
這肯定是在做夢,肯定是在做夢。此刻許大茂心裡唯有這一個念頭。屋內有兩名公安人員,門口還站著兩個。
“許大茂,趕緊吃吧。稍後還有時間見見親人。有啥話可以留下。”一名公安人員說道“吃不下,也多少吃一點。”
有句話在這個時期不能講,那便是怎麼也不能餓著肚子上路,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
許大茂當然聽說過這類事,當時隻當笑話聽,如今卻輪到自己頭上了。
向來膽小的許大茂,此刻哪能吃得下東西。他費力地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也不知想到啥,就嘔吐起來。
屋內的兩個公安對這種情況,早已見怪不怪。許大茂這一吐,反倒讓他清醒了些。
“警察同誌,我要怎樣做才能不被執行?”許大茂問道。
“有重大立功表現才行。”一名公安人員說道“你吃不下,那就把時間留給父母吧。和他們多聊聊。”
“父母?立功?對呀。對呀。我要檢舉犯罪分子。”許大茂叫嚷起來“你們不能殺我……”
兩個公安人員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從後麵出去了。很快就帶著三個人進來,其中有法官還有檢察官。
“我檢舉我父親許富貴。我這些壞事都是跟他學的。他以前在大窯村就有情人。這個女的是寡婦叫……”
“還有許富貴給婁弘毅當走狗,剛解放那年,還害死一個對手……對了,那個對手叫薑雨杉,是倒賣鐵礦石的。”
許大茂為求活命,把許富貴的事全盤托出。
法官和檢察官兩人對視一眼後點點頭道“許大茂暫時不執行,收押回監倉!”
許大茂聽聞此話,長舒一口氣,他知曉自己的小命暫且保住了。許大茂此刻的想法是,能多活一秒都是好的。
許富貴和聞桂蘭在外麵等著見許大茂。兩人都在思索見到許大茂該說些啥,可想來想去也不知待會兒該說啥。
就在這時,那道門開了。從裡麵走出一個檢察官。其實這時候大家穿的製服都差不多,隻是胸口牌子上的字不一樣。
“誰是許富貴?”檢察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