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撐著一把油紙傘。
肩上披著蓑衣,那是他大哥的。腳上穿著大哥的長筒雨鞋,背後則背著一個出診箱。
岩溫罕牽著兩匹高大的馬,站在一旁等待。
夜晚的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們不敢輕易騎馬,隻能步行前進。隻有等走到馬匹熟悉的路上,才能放心地騎上馬。
一路上,他們走得異常艱難。
兩支手電筒照亮前方,光線微弱,隻能看清前方五米左右的距離,更遠的地方便是無儘的黑暗。這種壓抑的黑障感讓人感到不安,但他們彆無選擇。
儘管路途艱辛,秦耕隻能是往前走。
這不是他有多高尚,而是一種職業的使命。
他不想去,但不能不去,換個醫生,也會這樣。
因為,艱難,恐懼,對醫生來說隻是暫時的困難。而對病人來說,是一條命。
秦耕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他們要去的寨子離得並不近,是朝著七分場的方向。道路兩旁的森林裡,古樹參天,一片漆黑幽深,仿佛隱藏著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他們。
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秦耕知道,自己嚇唬自己是沒有必要的。
此刻,在這大森林裡,既不會有魔鬼出現,也不會有猛獸突然冒出來。此時正值大雨傾盆而下,所有的動物都會找地方避雨,所以可以放心大膽地往前走。
劉恒答應過秦耕,會給他做一把經過改裝的手電筒。這種手電筒可以裝下四節電池,使用的燈泡是礦燈專用的大燈泡,非常亮堂。不過,劉恒需要過幾天才能完成。
現在,秦耕手裡使用的是從商店購買的普通手電筒,裡麵裝著兩節電池。他還特意準備了五顆備用燈泡。儘管今天使用的是全新的電池,但在這黑暗的環境中,仍然顯得光線微弱,讓人感到陰森恐怖。
下雨天吸光。
走了一半的路程,可以騎馬了。
秦耕的感覺才好一點。
馬匹在它熟悉的路上,走起來輕快了很多,秦耕他們騎上去,它們還慢跑起來。
到了。
秦耕終於鬆了一口氣。
在竹樓二樓門口,秦耕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油紙傘,心裡暗自慶幸“還好,沒有把大嫂心愛的雨傘弄破。”
這把傘可是大嫂結婚時的珍貴嫁妝,好幾年了,至今仍基本保持完好無損。
他將蓑衣掛在柱子上的鐵鉤上,讓雨水順著流淌下去。
接著,秦耕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衣褲,還算不錯,隻有左側衣袖濕了一小部分,其他部位依然乾爽。
病人正躺在臥室裡。
秦耕認真聆聽了家屬講述發病的全過程,然後開始仔細檢查身體。
就在這時,寨子裡的人們紛紛趕來,一時間,整個竹樓都充滿了嘰嘰喳喳的聲音。
不過不用擔心,傣族人家的竹樓堅固無比,從未有過哪家的竹樓會被壓垮。他們的竹樓柱子要麼選用紅木,要麼是鐵力木,異常堅硬,即使經過百年風雨,也無需擔憂垮塌。
“是腦出血。”秦耕說道。
他語氣沉重,仿佛在宣判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