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衙門斜對麵有一座茶樓,茶樓二層一間臨街的雅間中坐著兩個人。
這兩人臨窗而坐,其中一人是名老者,須發皆白,滿臉的皺紋,可說起話來卻顯得中氣十足。
“壞了,那好像是太平公主的隊伍。”
這時,太平公主的鈿車還未停在京兆府門前,不過府尹杜允早就站在府門前恭候多時了。
時間再往前一點,兩人曾看到一個年輕的宦官走進了京兆府,過了一會兒,府尹大人便帶著一名幕僚來到了門前等候。
誰都看得出,這是有大人物要來了,當時老者還暗自慶幸,覺得老天都在幫他們。
可太平公主一出現,他立時便覺得大事不妙,因為對方身邊的甲士實在太多了。
老者對麵坐著一名儀表堂堂的中年人,他臉色白的有些不正常,看上去就像個久病未愈之人。
聽到老者的話,中年人趕忙起身查看,果然見到有一隊甲士簇擁著一輛鈿車,正浩浩蕩蕩向著這裡而來。
看到這一幕,中年人一巴掌拍在了桌上,隻震得茶杯中的茶水都灑了出來。
“功虧一簣,快,叫他們停下。”
老者急道“大人,恐怕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也要讓他們停下,這種情況再去劫獄豈不是飛蛾撲火?”
老者聞言,不敢再猶豫,起身就跑出了房間。
中年人看著太平公主的車駕停在了京兆府的門前,喃喃自語道“這些該死的女人,為何都要乾政呢?”
這時,鈿車已經停穩,有小宦官拿來了一個木凳擺在車旁,方便公主殿下下車。
中年人自桌上拿起了一個茶杯的蓋子,他略一思索,便將蓋子拍在了桌子上,瓷蓋立刻便四分五裂。
他看了看,迅速從一堆碎瓷中撿出了一塊小的拿在了手中。
車簾已經打開,有人正在從車中走出。
中年人抬起手,對準拉車的馬屁股用力一彈,那塊細小的碎瓷片便暴射了出去。
……
車簾挑開,站在一旁的京兆府尹杜允正待行禮,卻見一個錦衣少年從車中走了出來。
能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長安城中的皇親貴胄幾乎沒有杜允不認識的,可眼前這位少年卻麵生的很。
這時,秦奮的一隻腳剛剛踩在木凳上,然後拉車的馬匹突然劇烈的動了起來。
馬一動,車也就跟著動了,秦奮的重心還有一半在車上,立時就因此失去了平衡,朝著府尹大人倒了過去。
車中的太平公主也發出了一聲驚呼,隻不過她的人還在車中,立刻便拉住了扶手,這才沒讓自己摔倒。
這下現場登時便亂作了一團。
而茶樓之上的中年人正是想要製造這樣的效果,為同伴多爭取一點時間。
他彈出碎瓷片,便不再去看結果,轉身離開了窗邊,不疾不徐的走出了雅間。
雖然事出突然,若是沒有杜允礙事,秦奮完全可以單手撐地,幫助身體恢複平衡。
可府尹大人偏偏出現在那裡,他想著應該不能用手去按對方的臉,於是乾脆什麼都不做,直接倒了過去。
杜允今年五十出頭,沒有任何習武的經曆,突然之間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向自己倒來,他本能的便想要撐住對方。
可男人上了年紀,腰腿哪有那麼大的力氣,“哢吧”一聲,他的老腰就被扭了一下。
秦奮穩住身形,轉身就衝進馬車去查看太平公主的情況,可憐的杜允這時已經變成了一尊石像,扭過去的腰完全扭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