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穩穩托著食盤,快步走到一旁的矮桌處。她把食堂上的小碗碟一一擺放好。
“小姐您請看,這就是我說過的小鹹菜。”春桃把一碟泛著白玉般光澤的小鹹菜往前推了推。
隻見片片蘿卜被削的透亮,薄薄的,夾起一片來甚至隱約能看到後麵的屏風,可見春桃的刀工之好。
白玉般的薄片蘿卜中夾雜著橙黃的薑片,初聞就有股酸甜的味道,更彆提真要是吃上一口該有多開胃了。
沈悠悠夾起一片來湊到自己麵前,鼻尖一動,“春桃,這個可以吃,但是隻能少量的吃,吃多了我怕你會酸倒牙。”看來她得去夥房走一趟了。
“小姐,看來真是我多想了,還以為彆人都想害我們呢!”春桃輕輕歎了一口氣,“好啦!現在放心啦,小姐吃飯吧!那老爺呢?現在可能用膳?”
“我爹現在還在昏迷當中,無需用膳,隻是等會我需要去夥房熬一盅參湯給他喝點。等會我去夥房的時候,你就守在我爹身邊,不要離開半步。”沈悠悠慢條斯理喝著清粥,已經計劃好了接下來的打算。
“坐下用膳,還是跟之前我們在家裡一樣,吃吧。我也從未真的拿你當婢女使喚,在我心中你是陪我一起長大的妹妹。以前怎樣以後還是怎樣。”
“小姐,奴婢去乾這些粗活就行了,還是您守在老爺身邊吧!奴婢可不會照顧病人呀!”春桃連連擺手,“奴婢怕照顧不來。”
“熬參湯你確定你會嗎?”沈悠悠發出靈魂一問,“我們在鄉下的時候,連人參都沒見過,我也是按照佛祖教的藥方去熬,還不一定就一次能成功。”
“所以在夥房待的時間會長一點,我讓你留在這裡也不是真的為了照顧我爹,而是讓你看好其他人,不要讓他們靠近我爹再次對他不利,直到我回來為止。可能做到?”沈悠悠說到這裡又仿佛習慣性的回到前生給隊員布置任務時的嚴肅。
“是!小姐,奴婢一定寸步不離守著老爺,連隻蒼蠅也不讓它靠近老爺!”春桃小手緊緊攥著,仿佛覺得自己是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般。
小姐交代的事情都是一等一重要的事情。更何況聽外麵那些軍爺們說,是小姐連夜救了自家老爺,小姐就是菩薩跟前的小童女轉世,自己這麼笨,萬事聽小姐的準沒錯!
吃罷飯,沈悠悠從外麵喚進來一名士兵,“這位小哥,我想親自給我爹做點他喜歡的家鄉吃食,還勞煩你找個人帶我去下夥房。”知道這能站在門口守衛的應該會是自家爹爹的親信,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要是直說去夥房熬參湯,那其他軍醫或者學徒也可以做到的,就未免有點太過刻意了。所以沈悠悠直接說做點家鄉的吃食,這樣,彆人不會做,即使會做,彆人做出來的跟沈將軍從小吃到大的口味不一樣。
還是要沈悠悠親自去做的。用彆的借口去夥房以免打草驚蛇。
他叫來另外一個小兵,囑咐他帶好托盤,帶著小姐去夥房處,小姐有什麼吩咐他直接照辦就是,不用再來回稟了,免得浪費時間。
沈悠悠跟著小兵一路來到夥房處,並在心中暗暗記下來此的路線,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就能猶如包公斷案一般,一次就能查個水落石出,把凶手揪出來。
也可能需要好幾次過來偷偷摸摸查驗,所以心中暗自記下路線,方便以後自己悄悄過來查探。
入門處看到兩排,一共二十幾個大鍋灶,畢竟要供應整個軍營好幾萬人的一日三餐,每個鍋灶前都有一個燒火的小兵,二十多個夥夫都膀大腰圓,光著膀子在大鍋前掄圓了胳膊拿著大鐵鏟翻炒著中午的菜色。
再往前走,又是二十多個大鍋灶。再往裡走,是十幾個小點的鍋灶。
見沈悠悠麵有疑惑,小兵主動開口解釋道“前麵那些是我們普通弟兄的夥房,這邊是將軍和少將軍,副將軍,先鋒軍以及斥候他們的夥房。弟兄們按時開夥,但是將軍他們忙起來顧不上飯點,所以單獨開夥。夥房再過去就是傷兵營和軍醫們的營帳。因為這邊靠近水源也靠近夥房,用水用火都很方便。”
見沈悠悠帶著打量的目光四下查看,所以這個小兵把周圍能看到的都給她解釋了一遍。
“小姐要給將軍做吃食,就用裡麵的小鍋灶吧,我來給小姐生火。”小兵說著就要去取柴火。
“且慢!我看各位夥頭軍大哥都在忙著,咱們就彆給他們添亂了,要不你帶我去藥房那邊看看,我突然記起我爹那邊還需要一味藥,我去問一下馮軍醫。”
因著昨天給將軍刮肉縫合的事情已經被其他軍醫傳遍了軍營,所以他們都知道沈悠悠醫術精湛,對她的話也深信不疑。“那好,小姐這邊走!”小兵帶著沈悠悠走向軍醫的營帳。
路過一片營帳,看到一群穿著短打的小學徒蹲在一個個藥罐子前麵看著火熬藥。心思一動,沈悠悠走過去“小哥,我爹,就是沈將軍的藥是哪位小哥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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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的這個小哥看了一眼沈悠悠,心知這個問話的應該是將軍的女兒沈家小姐無疑了。
便站起來回道“將軍的藥從來不歸我們負責,都是王軍醫他們自己熬製的。將軍也有單獨的藥罐,就在前麵。”他伸手指了指,沈悠悠走過去,正好現在還沒熬藥。
藥罐是涼的,單獨放在一邊。她打開藥罐,裡麵還有一點藥渣殘留,她伸手刮了一點放在鼻子下麵輕嗅,然後突然眉尾跳動。接著又看了下藥罐底部,若有所思的怔住了。小兵看她不動了,走過來問她“小姐,可有不妥之處?”
沈悠悠回過神來,看到周圍的藥童都在或直接或間接的用眼角餘光看著她,“沒有,我就是忽然在想,我爹每天都要喝這麼苦的藥,心裡很不是滋味,隻恨不能我替爹爹生病喝藥。”
“良藥苦口利於病嘛!隻要能好起來,將軍才不怕這點苦呢!”這個小兵很是佩服將軍的為人。
“將軍平時受了刀傷的時候,軍醫給他上藥他連吭都不吭一聲。要是我,早就得哭爹喊娘了!”他摸摸自己的頭不好意思的道。
沈悠悠右手拿著藥罐蓋狀似不經意的拂過自己的頭發,鼻尖輕嗅,眼光一亮,找到了!
她隨意把蓋子蓋回藥罐上,“我想給我爹熬個藥膳,能拿走這個藥罐嗎?”
“小姐儘管拿去用。”一個藥童回複她“反正今天馮軍醫還沒說給將軍熬藥,這個空著也是空著。小姐隨便用。”
“我還需要一些中藥,找誰去拿?”
“小姐自去找王軍醫索要就行。中藥拿取他都要登記造冊的。”藥童回複完後,又默默蹲下看著自己麵前的藥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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