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是不是不想出去了?”太上皇揉了揉周雁秦的小腦袋。
周雁秦沉默良久,還是從喉嚨裡擠出一個字“想!”
聲音太輕了,太上皇一時沒聽清楚,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馮保寶,你來聽,剛才他是不是說話了?”
周雁秦拉了一下太上皇,“您彆為難馮公公了,我確實說了,我說想!”
“理由,給朕一個理由!”
太上皇也是被氣到沒脾氣了!
“大家確實都很好,我待在這兒過得也舒心快活,可我就是想獨自出去看看,不知道是要看什麼,沒有目的地,看什麼呢?看山看水看人,能入眼的都行——”
周雁秦撐著下巴,一字一字,熱忱地說了出來。
太上皇沉默了,“準備走多久?”
“不知道!”周雁秦搖了搖頭,“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等我厭了倦了,就回來!”
“朕老了,你就不能再等等嗎?”這是太上皇第一次在人前承認自己老了,不行了,生怕他這一去,又是重蹈覆轍!
這孩子這般重情,若真是看不到自己最後一眼,定是要責怪自己的!
周雁秦不說話,隻是拿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太上皇,灼熱的燙人!
太上皇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了,就像當年沒能留下自己的幼弟一般。
“罷了罷了,你願意去就去吧,隻是莫要吃了絆子、跌了跤,又跑到朕跟前哭!”
“謝謝皇伯伯,我就知道,您最好了!”
周雁秦看著他,莫名感到一股憂傷,他鼻子有些酸楚,眼淚在眼眶中流轉。
“好了,都多大的人了,朕剛說不準你到朕跟前哭鼻子,你現在就要哭出來!”
太上皇突然倦了。
“都答應你了,快回去準備去吧,朕也累了!”
周雁秦擦了一下眼睛,聽話地轉身離去,走了幾步,他心有所感,回頭對著太上皇拚命招手,“我走了——”
太上皇看著他臉上發自內心的笑容,擺了擺手,示意他快走!
“皇上——”馮保寶上前攙扶起他,“奴才扶您進去!”
“馮保寶啊,沒想到最後陪著朕的,還是你這個老貨!”太上皇吃力地起身,無奈地自嘲了一聲。
“奴才是皇上的奴才,自然是要陪著您的!”馮保寶心中酸澀,仍打起精神笑道。
“你呀你,你這老貨——”
太上皇搖了搖頭。
“朕如今可不是皇上了,日後莫要這般叫了!”
說完推開馮保寶,一個人往屋裡走去,“朕自己待會兒,你也自去忙去吧!”
“皇——”上。
馮保寶看著太上皇的背影,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眼睛上不知何時蒙上了一層白霧。
“算了,想來你這老貨也沒甚好忙的,跟上來伺候著吧!”
太上皇歎了口氣,還是回頭招了招手。
“誒,奴才這就來!”馮保寶破開了迷霧,一步一步堅定地小跑了過去。
上京城外,一輛馬車直挺挺地停在分叉路口,占住了官道,來往行人匆匆一瞥,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