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蛋,貓貓刹住了腳步。
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跑到了半山腰間,逼仄的土路邊上的雜草圍著微風搖曳,撓得她腳脖子有些發癢。
完蛋,自己剛剛居然跟大叔發了脾氣……
剛剛的確有些火氣上頭,實在是太不理智了。
要轉身回去嗎?感覺會有些尷尬呢……
馮貓貓扭頭回望了山頂的那片小土坡,在原地躊躇起來。
回去的話要怎麼解釋呢?自己居然說出了“討厭”這種詞語,大叔肯定也生氣了吧。
“還是……先回去冷靜一下吧。”
猶豫半晌後,貓貓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她踢了踢鞋跟上的泥巴,滿臉愁容地向山下走去。
……
但……
她很快就會明白,何萊所勸誡的話的意義。
小山不高,下山的路也不長,午飯時分,貓貓便慢悠悠地溜到家的附近。
但與往日不同的是,家門口的小院前聚集了不少的人。
貓貓心頭一緊,頓感不妙。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常走的田埂小路,從屋子後的小樹林裡拐到了房子背後。
這個位置也剛剛好能聽見院子裡的人在嚷嚷些什麼。
“……你們家貓貓把我家打傷了!必須賠禮道歉!!”
“還有我們家的二狗子!看看!看看!身上一塊青一塊紫的!都是你們家貓貓乾的好事!”
嚷嚷聲最大的那個婦女便是村長家的女人。
母親與父親的聲音在眾人口誅筆伐的叫喊聲中顯得極其微弱。
兩人隻能無力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貓貓甚至能想象得出,身型有些佝僂的父母,卑躬屈膝地向那個胖婦人道歉的模樣。
“聽我們家兒子說,你們家最近打到些葷腥,拿出來給我們打點打點,說不定就……”
“對對!我們家小子也和我們說了,拿些肉出來賠禮!”
一石激起千層浪,院裡眾人的鬨騰聲更響亮了。
肉——對於一座鬨饑荒的村子來說,是多麼具有誘惑力的名詞啊。
馮貓貓瞪大了眼睛。
“葷腥!?對、對不起,我們家沒有……”
母親的聲音在顫抖。
村長家夫人的聲音更加咄咄逼人了“沒有?誰信啊!進去給我搜!”
話音剛落,緊接著便是一陣雜亂的推搡聲,以及父母的吃痛傳來的輕哼。
自家的大門被撞開了,屋子裡弟弟妹妹的膽怯哭喊聲伴隨著暴力翻找的雜音響起。
貓貓咬緊了牙關,不知不覺已經濕了眼眶。
她真的好想衝出去,狠狠教訓那個囂張跋扈的老女人,但不知為何,雙腿發軟得厲害。
對付那幾個臭小子,她或許有膽子出手,但麵對屋子那頭黑壓壓的一片大人,馮貓貓沒有那個勇氣。
緊攥的雙拳早已發紫。
“……”
“姐,沒找到肉,但有一些骨頭……”
“果然是有的啊……”
貓貓開始祈禱既然沒有找到,那就請作罷吧。
少女的期盼充滿了天真,但也為絕望畫下了最後一筆。
“沒有肉,那也得給我們賠罪!你們幾個,把他們家的家夥事兒都搜羅搜羅,就勉強放過你們……”
他們要強奪貓貓家的農耕器具!
那可都是些吃飯的家夥,一向沉默的父親至此也無法接受了。
“大人您行行好,來年我們家還要靠這些討生計啊!!”
“滾開!”
推搡聲越來越大,逐漸開始轉變為扭打聲。
父親在拚死阻攔村長家的打手。
扭打聲並未持續多久,直到一聲沉悶的打擊聲。
“孩子他爸——!!”
緊接著便是重物倒地,以及母親絕望的喊叫。
這些聲音仿佛當頭一棒,打在了馮貓貓的頭頂。
頭暈目眩間,她似乎已經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爸……爸!!!”
油然而生的恐慌感戰勝了對那些大人的恐懼,馮貓貓趔趄地衝了出去。
院子裡的情景是如此絕望,甚至讓她感到窒息。
母親跪倒在地,伏在倒地的父親身上痛哭著。
倒地的父親腦袋微微歪向一旁,一抹殷紅正從泥地上蔓延開來。
“快救人!救……”
貓貓的聲音啞了下去。
她絕望發現,四周圍觀的村民皆無動於衷,他們無神乾癟的雙眼漠視著眼前的一切,漠視幾名打手接二連三地將農具搬離她家。
生命即將步入終結的父親與痛哭的母親仿佛成為了若有若無的情景劇。
不!
那些饑餓的村民眼裡還有著異樣的光芒——他們看著父親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傷者,而是……
而是在看著一塊即將可以到嘴的肉!
那些人的眼裡隻寫滿了兩個字——吃人!
貓貓的嘴唇在顫抖。
“媽!!就是她,她會用鬼怪的力量!”
同樣漠視一切的村長夫人身後冒出來一個腦袋,那少年臉上掛著狡猾的笑容,似乎是在嘲諷著馮貓貓的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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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緊咬的牙關滲出絲絲鮮血。
她的胸腔裡第一次燃燒起了殺意,這是少女第一次想殺死一個人。
這種恨意是可怕的,它足以驅使著身體本能地發動不加限製的進攻。
貓貓的手已經抬起,咒文清晰地自口中吟唱而出。
馮貓貓第一次引導出了極具殺傷力的咒文。
“【風刃】!”
迸發而出的無形刀刃席卷而出,直挺挺地襲向少年。
少女雖然對咒文並不熟練,本無法使出殺傷性進攻的她本能地縮減了【風刃】的斬擊範圍,將所有的威力聚集在了一個點上。
對斬擊範圍的壓縮,將其化作了一柄鋒利的小小“手術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了少年的眼睛裡。
霎時間血漿四濺,村長家小少爺鬼哭狼嚎地倒下了。
那婦人呆愣了幾秒,也因此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