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得淡然,輕飄飄的一句,卻讓淩澈難得的沉默了。
他幾乎下意識就將喬如意的話在腦海裡過一遍。
看出他的遲疑,喬如意無聲地彎了彎嘴角。
“淩澈。”
她垂著眸,輕聲說,“我們結婚快三年了,這三年的時間裡,你一共傳出二百九十七條花邊新聞,我前前後後為你處理了二百九十六條,見了你一百三十四個緋聞女友,你卻連我餐桌上從不吃什麼菜都不知道。”
說到這,她輕笑出了聲。
這場夫妻做的還真是有些可笑。
淩澈心下一沉,緊握著方向盤猛踩油門,將車停在路邊。
明滅的眸子牢牢地鎖定著喬如意,眼裡晦澀不明。
“喬如意......”
喬如意打開車門下車,站在路邊的欄杆旁,撲麵而來的夏風將她海藻般的長卷發揚起。
也不知道是晚上降溫了,還是心裡有些寒。
她竟覺得有些涼意。
身後人跟了上來,繼而身上多了一件黑色外套。
中式的立領西裝,精致的手工刺繡。
衣服上連帶著她熟悉又陌生的木質清香。
淩澈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隻是吸著煙,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那一年我十歲。”
喬如意眺望著遠方的繁星,兀自開口,“早上去上學的時候,我媽媽跟我說,如意啊,今天要乖哦,等你放學回來,媽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那天,我媽媽心情特彆好,打扮得特彆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是她跟我爸的結婚紀念日。”
說到這裡,喬如意低頭嘲諷一笑,笑得寡淡又無奈。
淩澈眉眼說話,左耳上的鑽釘在路燈下熠熠生輝。
他隻是站著,聽她繼續說。
“可是沒到放學的時間,我家的司機就匆忙來接我了,他很慌張,表情很不好,我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但我沒想到......”
聲音裡染上了一絲哽咽,眼眶不自禁地泛紅。
“我見到我媽的最後一麵,就是她冰冷的屍體,還有她臥室浴缸裡,那池子被她的鮮血染紅的水。”
那池子紅得刺目的水,也連同著染紅了她的雙眼。
她不知道明明早上還在溫柔地親吻她的臉頰,告訴她晚上吃她最愛的糖醋排骨的媽媽,怎麼就突然自殺了。
那天,她沒有等到那頓她愛吃的晚餐,而是等到了母親的死訊。
她轉過身,抬眸望向淩澈,一貫堅強的眼眸裡是深深的悲傷。
淚眼朦朧,她幾乎看不清麵前人的表情。
“從那之後的十幾年裡,我再也不吃糖醋排骨。”
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眼眶落下,她聲音顫抖,“因為我會莫名其妙地全身發抖,並且下意識嘔吐不止。”
“今天麗玲就是故意給我難堪。”
她紅著眼睛,問,“淩澈,你還要問我怎麼回事嗎?”
他可以不了解她,因為對於自己不喜歡的人,沒有人願意花時間去了解對方。
但是他不可以用這樣的口氣質問她。
她的眼眶盛滿了眼淚,幾乎又是強忍著不讓掉下來。
倔強又受傷的樣子,像極了需要人嗬護的小動物。
淩澈深深地看著她,抬手,指尖輕柔地拂向她的眼角,然後停留在她麵頰。
接著他輕輕用力,將她一把按在自己懷裡。
“喬如意,對不起......”
他聲音黯啞低沉,極具真摯。
他道歉了,她卻更委屈了。
頭靠在他的胸膛,眼淚嘩嘩地往下掉。
從哽咽到隱忍,最後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