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西門晃,雖然頭發灰白但模樣俊朗,年輕時候顯然是個少有的美男子,嗬斥道“強詞奪理!就是退一萬步來講,你擄走霍家少夫人的行為就是錯的!”
“況且你的話是否為真還待商榷!諸位不要被他妖言惑眾!”
太師蕭居正亦然輕輕開口道“確實,世子即已發現謀算,理應將人保護好才是,而不是用這種法子去報複霍家,莫要將自己從受害者變成加害者。”
眾官見太師竟是幫著霍家說話,本來中立的陣營都隱隱動搖起來。
宋理朝呂公公示意,後者心領神會的退了下去。
李卯看著麵前這位大義凜然的兵部侍郎,心中諷刺。
若不是知道你乾了什麼勾當,我還就真信了你的邪!
李卯沉眉喝道“西門晃!”
又轉頭冷眉麵對安然自在的太常寺卿羅山“羅山!”
兩人齊齊皺眉,卻突然聽見李卯接著大喊“你們可知我為何要去兵部,為何殺了太常寺那三個臭蟲?”
羅山麵色不虞。
他德高望重,被李卯直呼姓名,若是接下這小兒的話口完全就是自降身份,因此低眉不言。
西門晃皺眉朝李卯看去,卻見那雙眸子中充斥著滔天的殺氣!
西門晃瞳孔一縮,往後倒退兩步,他總感覺這後生要把他生吞活剝!
在皇帝宋理,文武百官的目睹之下,李卯輕輕吐字道“你們可聽說過三十萬兩白銀?”
羅山猛地抬起眼皮,驚懼的看向西門晃,西門晃亦然臉色一白,但心中仍有僥幸。
“你們可知城郊的那些流浪街頭的孤兒有八成都是烈士之後!”
“你們可知烈士遺孀為了活下去要流落為娼妓!”
“我大周軍兵在邊關拋頭顱灑熱血,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保家衛國,國泰民安!”
“但是你們乾了什麼!”
李卯一甩袖袍,指著穹頂嘶吼道“三十萬兩撫恤金,貪墨半數有餘!”
“讓成千上萬戶人家流離失所,家破人亡!”
“他們統統是烈士之後!”
“他們統統是大周的子民!”
“在你眼中是白花花的銀子,但在他們眼中那是明天一頓一頓湊出來的饅頭!那是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澹台烈虎雙目通紅,拍案站起怒喝道
“我去你媽的!西門晃羅山你們好大的膽子!”
金鑾殿內一片寂靜,唯有個彆官員喉嚨中發出不明意義的哼哧聲。
嘭——
西門晃麵如土灰,官帽歪扭的罩在臉上“你!你放屁!”
轉息之間拜倒地上涕泣哽咽道;“皇上,臣對您的忠心天地可鑒!莫要聽聞李卯這小兒的一麵之詞!”
羅山僵立在原地,默然不語。
宋理擰眉沉目,手掌緊攥龍椅,穹頂之上的吊燈龍臉此刻猙獰無比。
李卯亦然拜倒,清聲道
“聖上,臣懇請徹查此事!”
“還我大周邊關將士一個交待!”
朝堂沉默半晌,百官戰戰兢兢等待宋理發話。
左相釵川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位武王世子,不知從何時起,整個朝堂的節奏就完全被他牢牢把握,似乎每一出攻訐轉折都在他的預想之內。
就在這時,一道加急信官直直穿越朝堂跪於殿下,急聲喊道“聖上,西北方向匈奴擄走兩座城池!”
宋理眼眸猛地睜開,血絲密布,臉色陰沉。
百官均是麵麵相覷,低聲言語交談,但都心知肚明。
這一出,多半是聽說了肅武王世子在京城經曆的遭遇,因此以城池之殤用來提醒這位帝王。
你們宋家,離不開我們李家。
果不其然,隻見宋理本來惡狠狠的瞪著李卯,但不過一息之間就變得和藹溫潤。
恰如龍卷風轉和風細雨。
又是沉默片刻後,隻見一紅袍太監返回大殿,對著殿中人高聲喊道“武王世子所說之情況由大內密探調查過後,屬實!”
“霍謹記已經供罪!”
“霍家供奉已經被人提前殺害!”
嘩——
朝堂嘈雜紛紛,驚疑不定。
眾人對於這個反轉均是有些難以回神,剛剛還一麵倒的態勢,不過李卯短短幾句話就完全扭轉。
整個朝堂的局勢相當詭異,看似是李卯與霍家的當堂對證,其實暗地下藏著許多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