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盯著她的背影,微微歪著頭,眼底升起了一絲狐疑。
此處名曰暢園,是帝王每年出巡祭祀的落榻之地。暢園外已經排列著滿滿的車馬,威嚴的士兵井然有序,護送著帝王的車駕。
扶薑站在園外,目光陰沉沉地盯著最前方那頂明黃色的鑾轎。
明明相隔不過十丈,攢動的人群,森嚴的守衛,還有不可跨越的身份差距,便將她困在了原地。
不急。
扶薑暗暗告訴自己。
她能隱忍七年,除掉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有耐心陪親愛的弟弟和前夫玩這場遊戲。
“殿下。”
一聲輕柔的呼喚將扶薑的思緒打斷,她回頭,眼眸中尚未褪去的銳利寒光,刺得那女子麵色一凝。
她身著淡青色的紗裙,杏眼春水盈盈,柳眉微蹙,五官柔美,身姿豐腴,是尋常男子看一眼都舍不得移開目光的美人胚子。
雲清秋,秦家雲姨娘的娘家侄女,與二公子秦晏有婚約在身,卻與大公子秦淮勾搭成奸,暗通款曲。
扶薑身為質子,六歲時便被送到了大晟。為了控製和監視她,容祈將她安置在秦家。但無論是皇家還是秦家,或是其他世族,根本沒有把扶薑放在眼裡。
昨日幾個世家子弟起了壞心,把扶薑騙入陵園禁地,扶薑卻無意撞見了秦淮和雲清秋私會。
秦淮派人追殺扶薑,逃命之際,她闖入陵墓,一命嗚呼。
而現在,始作俑者正小心翼翼地盯著她,眼神中帶著試探和慌亂,卻又要故作鎮定,顯得有些滑稽。
“聽聞昨日殿下在山中迷路,還受了傷,昏迷了一整夜,如今可好些了?”
扶薑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不太好。”
意料之外的回答令雲清秋輕輕“啊”了一聲,卻見扶薑抬手扶額,眉頭輕蹙,似乎有些不舒服。
“昨日磕到了頭,記憶有些混亂……說來,你是哪位?”
雲清秋微微瞪大了眼睛,似是震驚,又帶著不可思議的竊喜。
“殿下不記得我了嗎?”
“有點印象,好像……”扶薑頓了一下,在雲清秋緊張的凝視中,忽而一笑,“想起來了,你是雲姑娘吧,秦二哥的未婚妻。”
雲清秋的心還懸在半空中,試探問道:“除此之外,殿下還記得其他什麼嗎?”
見扶薑搖頭,雲清秋才徹底鬆了口氣,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倨傲,同扶薑簡單地寒暄幾句,賞賜般的給她塞了一瓶金瘡藥,便邁著輕快的步子離開。
纖細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轉著藥瓶,動作慵懶隨意,扶薑鎖定雲清秋的背影,幽沉的雙眼如化不開的濃墨。
昨日忘了問問小公主,準備怎麼處置這兩個殺人犯了。
是分屍呢,還是淩遲?或者,讓他們身敗名裂,自相殘殺?
她思慮著踏上馬車,掀開車簾之時,寒光閃過,一把匕首直逼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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