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一旁的沈熾低聲道,“是我連累了你。”
“談不上,本來我跟他們就有仇。”扶薑偏頭看他,“倒是你,明明就可以還手,為何要忍著?”
沈熾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憤怒與屈辱在胸腔內無聲燃燒著,又被僅存的理智壓了下去。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臨走之前,沈熾小聲提醒,“尤其是隨安,你要小心。”
等沈熾也走了,扶薑才低嗤了一聲。
“一群小破孩!”
腳步聲逐漸遠去,池塘邊又恢複了一貫的安寧。
一名青衣少年靠在假山亭上,叼在嘴邊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瑞鳳眼中泛著瀲灩水光,眨著一絲乖戾狡黠。
“有點意思……”
他輕笑一聲,單手撐著欄杆準備一躍而下,一顆石子突然射出,擊中了他的膝蓋,謝景鬱右腿一崴,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他疼得齜牙咧嘴,凶狠地抬眸看去,憤怒的目光中夾雜著不可思議。
那正是扶薑離開的方向。
“這人……成精了嗎?”
“阿嚏!”
穿過拱門的扶薑沒忍住打了個噴嚏,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躲在假山亭上的小賊在罵她。
她揉了揉鼻子,晃晃悠悠地拐了個彎,前麵便是謝氏學堂。
學堂門前立著石碣,刻著謝氏立身之言,矮鬆蔥蘢,翠竹幽密,廊下的風鈴清脆悠揚,在秋陽下晃出斑駁的光影。
扶薑跨門而入,幾道不善中夾雜著幸災樂禍的視線齊刷刷地向她投來,唯有坐在角落裡的沈熾,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扶薑熟視無睹,走向自己的座位,才發現桌上一片狼藉。
硯台傾倒,墨水四溢,毛筆被折斷,紙本也被撕得稀碎,還躺著兩隻死不瞑目的老鼠。
竊笑聲此起彼伏,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看扶薑的笑話,除了麵無表情的宗弋,和幾次欲言又止的沈熾。
榮安揉著發疼的臉頰,笑得格外猖狂:“這人啊,就是得有自知之明,彆以為能跟我們一起聽學,就把自己當回事了。”
本以為扶薑會就此忍氣吞聲,沒料到她直接揪住了榮安的衣領,拖著他到自己的座位旁,在一片驚呼聲中,強硬地將他按倒在鋪滿了濃墨的桌子上,同死老鼠大眼瞪小眼。
“扶薑,你找死!”
榮安暴喝一聲,欲出手反擊,反被扶薑一擰,同時一把折斷的毛筆抵著他的脖子,速度之快,令在場的練家子都為之震驚。
在榮安驚恐的目光中,扶薑用毛筆輕輕拍了拍他沾滿黑墨的臉頰,眼神冰冷徹骨:“我沒興趣跟你們玩過家家,也暫時騰不出手收拾你們,識相的,就滾遠點。”
“劉夫子來了!”
蹲守在門口望風的學子匆匆跑進來報信,學堂內眾人也趕緊坐了回去。
在年過五旬的劉夫子走進來時,扶薑也已經坐在了榮安的位置,若無其事地整理筆墨紙硯。
而在她身後,宗弋滿眼不可置信,手不由自主地捏緊了書角,心裡湧起了一股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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