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兩日,謝府學堂內秋草萋萋,叢菊色澤明淨。
謝景鬱如一灘爛泥般趴在桌子上,惆悵地歎了口氣。
“完了,這下鐵定完了!”
扶薑掀了掀眼皮,“怎麼?又被你哥罰了?”
謝景鬱生無可戀,“我倒寧願我哥罰我,也不願意去參加福安公主的生辰宴。以我的美色,要是被她看上了,我的清白和名聲就全毀了……”
宗弋難得沒有嘲諷他,提起容妘,臉上也毫不掩飾厭惡之色:“你不去不就行了?以謝氏之名,她還敢上門逼你們不成?”
“她是不敢,可架不住我哥同意了。”謝景鬱憤憤道,“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接了請帖。福安覬覦我哥不是一年兩年了,我要是不跟著去保護他,萬一他失身了怎麼辦?”
扶薑動作一頓,“謝夫子為何要去?”
謝玉琅最厭惡這種場合,連容祁的邀請都被他婉拒了,更彆提還是曾經對他窮追猛打的容妘。
是什麼原因,讓謝玉琅鬆口答應?
謝景鬱哼哼兩聲,“我哪知道?”
西苑八角樓內,謝玉琅臨窗而坐,將手中的信反複斟酌,冷凝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這張薄紙。
隨光打著手語:“這明顯是福安公主為公子設下的圈套,公子真的要去嗎?”
“便是圈套,我也得去。”謝玉琅嗓音清冷,修長的手指壓著紙張,微微向後靠著,神情疲憊,“薑薑的東西,我不能讓它落入他人之手。”
容妘素來喜歡排場,她的生辰自然也是辦得轟轟烈烈,幾乎大半個京城的權貴都在其邀請之列。
福安公主府外停滿了馬車,各家的夫人攜著兒女笑容滿麵的互相寒暄,這般熱鬨的景象,倒顯得站在角落裡的扶薑和魏玄有些格格不入。
魏玄滿臉寫著抗拒,“你自己來就算了,非拉著我做什麼?”
若說魏玄最討厭誰,首當其衝是扶薑,其次就是容妘了。
容妘把他從鬥獸場買了下來,卻是逼著他伺候她。
他隻恨當時逃走前沒捅她一刀,現在怎麼可能還有心情來幫她慶生?
“既然那麼討厭她,難道你不想報仇嗎?”
魏玄一愣,漆黑的眸子眨了眨,莫名的有些呆。
“你……是想來幫我報仇?”
扶薑敷衍地點點頭。
當然不是。
容妘不知使了什麼手段把謝玉琅引過來,以她對容妘的了解,指定沒安好心。
雖然謝玉琅身邊有隨光和謝景鬱,可扶薑還是不放心,這才帶了魏玄一道過來。
隻是她忘了自己沒有請帖,於是就被攔在了公主府之外。
“瞧瞧這是誰?”
一聲輕笑從身後傳來,幾名同在謝氏聽學的學子簇擁著一名綠衣公子走來。
那公子相貌俊雅,風度翩翩,含笑的眉眼甚為漂亮,毫無鋒芒,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
周圍的人紛紛向他行禮:“見過宋世子。”
宋橋夕笑著擺手讓他們不必多禮,目光始終黏在扶薑身上,明亮的眸子勾著不明意味。
“因家母抱恙,我從旁侍疾,未曾去學堂,沒料到會在此處與殿下見麵。多日未見,殿下似乎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宋橋夕的聲音很好聽,沙啞拖著一絲低沉的磁性,如春風下明媚朗烈的少年,惹得周圍不少千金春心萌動。
與周遭的騷動不同,扶薑卻是眯著眸,氣息如死一般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