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後悔了。”
秋水居外的風林落木,蕭蕭如雨,秦晏伸手接下一片,又將那泛黃的葉揉碎在掌心。
他遺憾地輕歎:“或許我應該先廢了秦淮,斷了秦氏的香火,逼得他們不得不認下雲清秋腹中的孩子。”
“放心。”坐在廊下的扶薑把玩著一枚巴掌大的環扣,漫不經心道,“他也活不了多久。”
“殿下似乎還未告訴我,為何你要除掉秦淮?”
扶薑掀了掀眼皮,與他對視著。
“你確定你要知道?”
秦晏麵色僵凝,啟唇正欲說什麼,一陣驚慌的喊聲突然從牆後傳來,下一刻便見一名少年被丟到他們麵前。
跟在他後麵的魏玄惡聲惡氣道:“警惕性這麼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扶薑嗤笑,“小奴隸,注意你說話的態度。”
秦晏盯著那名麵色驚慌的少年,眉頭一皺,“陳不言?”
扶薑擰眉,“誰?”
秦晏解釋:“陳家二公子陳不言,天生口吃,又生了場大病,燒壞了腦子。母親早逝,父親厭棄,幼年沒少受苦。後來其父外出途中遭遇山匪,死於非命,陳不言的兄長陳錯當上了家主,他的境遇才好一些。”
他平靜地敘述著陳不言的身世,卻透著這個少年,看見了自己的過去。
隻是他比不上陳不言幸運,有陳錯這樣一個兄長遮風擋雨。
秦晏的眼神逐漸轉冷,壓低聲音道:“我們得殺了他!”
萬一陳不言把他們今日的談話泄露出去,那他多年的籌謀就全完了!
扶薑蹲在了陳不言麵前,瞧著眼前這小白兔似的少年。
“你在這兒做什麼?”
陳不言猶豫了一下,還是乖巧回道:“風箏壞了,我想……把它修好,還、還給鈺兒妹妹。”
“你和秦鈺很好嗎?”
陳不言立馬點頭,雙眸亮晶晶,“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哢噠!”
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扶薑手裡的環扣乍然亮出了一把鋒利的刀刃,在秋光下閃爍著一星寒芒。
“真巧,我和秦鈺也是好朋友,不如我幫你還給她吧?”
陳不言搖頭,把風箏緊緊抱著:“鈺兒妹妹,會不高興的。”
“是麼?那可太遺憾了,我還挺想幫你的……”
扶薑輕歎一聲,手攥著環扣,不著痕跡地向上抬起,鋒利的刀尖正對著他的後頸。
陳不言衝著她露出了一抹毫不設防而羞澀的笑,“你人真好,我、我叫陳不言,你可以,跟我玩嗎?哥哥說,他會給你很多錢……”
話音未落,他忽然感覺脖子稍微有些刺癢,下意識地伸手撓了撓,卻未注意到那一閃而過的寒光。
扶薑收起了刀刃,目光逐漸變得幽沉。
“跟你玩嗎?”她燦爛一笑,“當然可以。”
陳不言呆呆地盯著她伸過來的手,似是有些不可置信,試探了幾番,才膽戰心驚地把手放在她的掌心。
那是不同於哥哥的感覺。
柔軟,溫暖,就像……娘親一樣。
他被扶薑拽了起來,戀戀不舍地放開她的手,那雙清澈的眼眸裡寫滿了渴望與落寞。
扶薑問:“我們現在是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