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披著青色鬥篷的女子走了出來,手中抱著暖爐,身態秀拔端方,容貌僅稱得上清秀,難得的是有幾分書卷氣,卻也掩不住眼神中的孤傲清高。
賀采薇的目光從對麵略顯寒酸的馬車略過去,皺起的眉頭稍稍浮起了一絲嫌棄,骨子裡的高傲和教養,卻也讓她沒有像碧岫一樣大呼小叫。
“公子勿怪,是我的婢女不懂事。我乃麓山書院賀山長之女,因有急事要趕回書院,無奈馬車壞在半道上。我看公子也是要去書院的,若公子肯將馬車相讓,待到書院,家父必有重謝。”
此條山路隻通向麓山書院,賀采薇見魏玄雖容貌不凡,但衣著樸素,馬車上又毫無身份玉牌,便自然而然地把他當成是來書院求學的寒門子弟。
素日裡像這樣的人,彆說交談了,她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但如今有求於人,賀采薇也勉強紆尊降貴,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她自以為自己的話已經說得夠客氣了,沒料到魏玄仍板著死人臉,語氣冷厭而散漫。
“沒興趣,滾開!”
賀采薇臉上的表情差點裂開。
她忍下怒火,道:“小小一介馬夫,也敢如此囂張,公子是不想拜入麓山書院了嗎?”
這句話,是對車廂內的扶薑說的。
“誰告訴你,我是去書院求學的?”
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傳出,賀采薇抬眼看去,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掀開了車簾。那紅衣少年微微側首,眉眼似星,五官精致如畫,漂亮的唇勾著淡淡的笑意,卻令賀采薇如芒刺背。
“你是何人?”她不善地盯著扶薑,眼神中帶著忌憚。
“無名小卒而已,自然比不上賀小姐家世顯赫,身份尊貴。”
賀采薇再蠢笨也聽得出她話語中的嘲諷,登時惱了:“好狂妄的小子!你就不怕得罪麓山書院嗎?”
“書院不大,口氣倒是不小。我且看著,就算得罪貴書院,賀小姐又能奈我何。”
她微笑著放下簾子,讓魏玄驅車離開,把賀采薇憤怒的警告拋之腦後。
“你好像很討厭那個賀小姐?”魏玄若有所思,“你們倆以前認識?”
扶薑含糊道:“略有耳聞而已。”
賀采薇是賀雲中的獨女,靠著賀家的名氣,勉強也有了才女之稱。扶薑從前見過她一兩次,雖才氣頗佳,但心高氣傲,目空一切,從她的婢女便可見一斑。
最重要的是,賀采薇一直對謝玉琅死纏爛打,若謝玉琅與她兩情相悅便罷了,又或者賀家與前朝毫無關聯,或許扶薑也不會那麼防著她。
賀家的水,深著呢。
透過車窗,舉目遙望便是霧氣繚繞的麓山。濕冷的山風拂過枯林,乾裂的聲響中夾雜著幾聲猿啼。山林間露出一角紅簷,銅鐘由遠及近,激起了林間啼鴉,撲飛著消失在雲霧中。
馬車於黃昏時停在了書院門外,早有小童在外等候,殷切熱情地將他們迎入山門。
扶薑一踏進去,便撞上了意想不到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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