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薑眯了眯眸,“鐘離大人就這麼信我?”
“如今夜深雪重,山路難行,隻能明日雪停後再去請大理寺。但我們等得,賀山長等不得,雖然我已經讓人封鎖山門,但凶手極有可能趁此機會銷毀罪證以擺脫嫌疑。西梁殿下之前協助過大理寺調查命案,不管之前有何恩怨,我還是希望殿下能施以援手,先查清真相,我也好向皇上複命。”
鐘離越此言倒也不無道理。
他奉容祁之命前來請賀雲中出山,賀雲中卻不明不白地死了,鐘離越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但這個理由並不能說服扶薑。
鐘離越可不是這麼大公無私之人。
當著謝玉琅的麵,扶薑也沒有和鐘離越撕破臉,當務之急是先找出真凶,她也很想知道,到底賀雲中得罪了哪路神仙,竟然會慘死在自己寢室之內。
見扶薑對著賀雲中的屍體研究了老半天,謝玉琅問:“殿下可看出了什麼?”
扶薑頭也不抬道:“賀雲中的死因是背上的傷,小刀直接刺入他體內,導致失血過多,所以他身下會聚集這麼大一灘血。”
“還有呢?”
“他的外衣是披在身上的,裡麵穿著中衣,而且他死的時候是背對著凶手的。這就說明,凶手應該是他的熟人,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寢室,而且賀雲中對他毫無防備。”
她研究了一下那把小刀,又瞥了眼桌麵上的刀鞘,斷言道:“這小刀是用來削果皮的,可見殺害賀雲中,是凶手臨時起意,順手就抄起了小刀刺下去。如此看來,他們應該是發生了爭執,或者,賀雲中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惹怒了凶手。”
扶薑巡視著屋內,尤其是賀雲中倒下的地方,並未發現爭執打鬥的痕跡。
也就是說,賀雲中對凶手根本不設防,甚至不認為凶手會除掉自己。
陷入沉思的扶薑後知後覺謝玉琅沒了聲音,偏頭一看,正好撞上他審視的視線。
她背脊驀然一涼,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得有些多了。
謝玉琅麵色平靜,“殿下知道的,還真不少。”
扶薑乾笑著,“夫子過譽了,我不過是之前跟顧大人學了幾招,賣弄一下而已。”
好在謝玉琅也沒有深究,他道:“你說的沒錯,不過漏了一點,看這小刀的深度和血量,凶手內力不俗。”
但這樣一來就有些矛盾。
如果凶手是一個武藝高強之人,賀雲中怎麼敢在激怒了對方之後還背對著他?正常人不是應該躲得遠遠的嗎?
謝玉琅留在屋內尋找蛛絲馬跡,扶薑唯恐被他盯著,主動提出要去外麵看看。
寂虛堂內的人都被清空了,暗沉的天際白雪紛飛,寒氣蕭森,麓山書院內點點燭火,似是黃泉引路燈。
她繞著院子而行,院前淩亂的腳步已經毀了痕跡,屋側青鬆茂然,薄雪如鹽,寂寂唯有雪聲。
扶薑踩在白雪之上,看著自己落下的腳印,又望了望四周,目光忽然一凝。
她走上前,盯著那一角蔥鬱的矮鬆,比起彆處覆蓋著厚厚的雪,此處僅有零星薄雪。
扶薑回望著屋側的長廊,虛妄中看到一抹黑影匆匆走過,衣角無意間擦過矮鬆,將白雪搖落,又沒入漫無邊際的雪夜之中。
風雪中一聲悉索響起,雪地上忽然出現了一道淡淡的影子,扶薑眸光一厲,驟然甩袖而出,牽絲如發,襲向了那暗中的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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