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下地獄,夠快了嗎?”
楊伍張著嘴,似乎是想怒罵,血噴湧而出,堵住了他喉嚨的話。
他徹底斷氣之時,魏玄也把井裡的小孩拉了起來。
婦人喜極而泣,抱著女兒衝著扶薑和魏玄拚命磕頭。
扶薑沒說什麼,她靜靜地站在屍體中,空氣中的血腥味粘稠得令人透不過氣,使用過度的右手輕微顫抖著,低垂的眼眸,尚且難掩殺戮與戾氣。
天際破曉,雲霧漸清,整個村莊仍是靜悄悄的。
扶薑和魏玄一早便與老婦人告彆,沒料到村民們都來村口相送,一個個身上還帶著傷,捧著他們大半輩子的積蓄,以感謝扶薑大恩。
扶薑推辭不受,臨行之前,同他們鄭重承諾:“雲山匪患必除,雲州太守欠你們的,我也會幫諸位一一討回來!”
不忍去看那些傷痕累累的村民和橫陳在村口的屍體,也不忍聽他們的感恩戴德、歌功頌德。
當年容氏推翻前朝暴政,卻未能給如今的大晟百姓以安寧,還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百姓的供養。
沒有這樣的道理的。
這是容氏欠百姓的,也是她欠百姓的。
策馬揚鞭,扶薑迫切地奔向雲州。
找馮義要緊,但解決雲山匪患也迫在眉睫。
村民們站在村口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那兩道身影被青山樹影吞沒,依舊舍不得離去。
多年之後,村裡的老婦人步履蹣跚,新婦兒女雙全,那險些掉進井裡的女娃也生得亭亭玉立。
她們都沒忘記,那一個兵荒馬亂的夜裡,是一名從天而降的白衣女子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後來,她有了新的名字——大晟女帝。
等外頭消了聲,誰也沒有發現,一名男子從柴堆裡鑽了出來,驚恐地看著自己的兄弟的屍塊,拔腿向著雲山的方向急奔而去。
三日後,是夜,雲山青龍寨內。
火光燒得山林夜如白晝,茂密的林間布滿了陷阱,裡麵橫七豎八地躺著士兵的屍體。
一名體格壯碩、身披虎皮的男子麵不改色地跨過屍叢,順手朝著旁側還沒斷氣的士兵補了一刀,在一片熱烈的歡呼聲中,大步跨入了寨子內。
有人疾步走來,麵色凝重地向他低語幾句,男子的臉色驟然一沉,聲音嘶啞含怒。
“楊伍死了?”
“回來的小弟說,他們碰上了一男一女,看著都不是尋常人物,就是他們殺了楊伍一夥人。”
男子握緊了手中的刀,凶煞的眉眼間戾氣浮動。
“他們現在在何處?”
“似乎是往雲州的方向來了。”
“簡直是自尋死路!”他獰笑一聲,問,“馮義人呢?叫他來見我。”
他身旁的小弟麵色尷尬,“二當家他……他下山了。”
男子罵道:“這個廢物!沒有女人是活不成了嗎?我看他遲早得死在女人手裡!”
他即刻下令,出動寨子裡的兄弟,準備生擒不知死活的扶薑和魏玄。
有人押著囚犯上前,高聲詢問:“老大,這小子怎麼處理?”
男子睨著跪在地上的人,冷笑道:“秦大人從京城來一趟不容易,那就請他去後山的狼坑裡玩玩吧。”
火光之中,那被五花大綁的囚犯抬起頭,雙眸猩紅地盯著賊首,不是秦晏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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