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府的路上,天色堪堪擦黑,街邊已燃起了燭火,長長的燈龍蔓延至整個京城。
前方的路口忽然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住,魏玄不得不拽緊韁繩,等著人潮散去再走。
馬車內的扶薑詢問:“發生何事了?”
“花魁遊街。”魏玄不耐煩地蹙眉,“你說這些花魁,不好好在青樓待著,老出來晃悠什麼?”
扶薑低笑,“賣菜的大娘都還知道吆喝兩聲呢,人家花魁娘子怎麼就不能出來露麵了?不過那杜若姑娘確實生得貌美,若真藏於花閣,未免可惜。”
旁邊道上的男子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話,笑著道:“這些小公子莫不是太久沒去眠花樓了,難道你不知道杜若姑娘已經被隨蕊姑娘比下去了?”
扶薑好奇地掀開簾子,“哦?竟然還有人比杜若姑娘還好看?”
那男子乍一見扶薑的樣貌,不禁感慨,若是扶薑也去比美,也沒有隨蕊什麼事了。
“隨蕊姑娘出身江南,剛來眠花樓不久,體態風騷,貌美傾城。跟賣藝不賣身的杜若姑娘不同,隨蕊姑娘每三日會挑選一位座上賓,凡是被她選上的,都可以與她春風一度……”
扶薑來了興趣,“哦?那敢問兄台可曾與隨蕊姑娘共度春宵?”
男子尬笑著,“那倒沒有,隨蕊姑娘挑人也是有條件的,長得醜的不要,沒錢的不要,沒家世的也不要,老的不要……不過我瞧著這位小公子,倒是正符合隨蕊姑娘的要求。”
他笑得賤嗖嗖的,卻忽然感受到一道殺氣騰騰的目光。
“走了!”
魏玄一揚馬鞭,突然動起來的馬車闖入了稀稀拉拉的人群,那花魁娘子的車駕早就過去了。
扶薑撐著車窗上,輕哼道:“魏小狗,你又鬨什麼?莫不是你也想去看看那新的花魁娘子長什麼樣?”
“不必,我早就看過了。”
“嗯?”扶薑湊了出來,歪著頭疑惑問,“你見過那隨蕊姑娘了?”
“沒見過。”
“那你還吹牛?”
他偏頭看她:“這世間傾國傾城的美人就在我麵前,我又何必去看那勞什子的花魁?”
扶薑:“……”
看著她啞口無言的模樣,魏玄的心情好極了,駕著馬車踢踢踏踏地朝前。
“哐當!”
馬車經過小石橋旁時,魏玄突然被一腳踹了下去,嚇得周圍的百姓退避三舍。
他利落地打了個滾,不可置信地瞪著馬車上的扶薑。
“扶薑,你乾什麼?”
扶薑拽著韁繩,湖光映襯下,臉上掛著囂張的笑。
“敢調侃主子,自己走回去吧。”
魏玄氣笑了,大步追了上去。
馬車從小石橋上穿過之時,橋下泛著波光的湖水,緩緩地浮起了一具屍體。
同一時間,花魁的車駕從湖邊經過,衣著清涼的美人慢條斯理地擦去了唇角的血跡,掛著饜足的笑,在激烈的歡呼聲中掀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