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色漸濃,雲邊一抹彩霞,也漸漸淡在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太清寺外的石亭內,扶薑望著山間那幾點昏黃的光,眉宇間凝著薄暮清霜。
十四娘輕聲道:“殿下不必擔心,謝公子未必真的在太清山內。”
“我不在的這些年,他年年都來太清山,你覺得如今我回來了,他會缺席嗎?”
十四娘頓時無話,也隻能道:“我們趕來太清山的時候,曉寒生已經去謝府和公主府打聽消息了,應該很快就會趕過來與我們會合,”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十二和魏玄從不同的方向趕回來,一個氣喘籲籲,一個麵色冷凝。
十二:“我去太清寺問過了,謝公子並未前去,主持還特地提前讓人打掃了廂房,卻遲遲等不到他。”
魏玄:“皇陵那邊也不見謝玉琅人影,不過……我碰見了雲月。”
十四娘暗驚:“雲月在此處?那鐘離越……”
扶薑瞳孔一縮,厲聲道:“馬上去皇陵!”
“可是殿下,曉寒生還未回來,我們是不是先等等他?萬一情況有異呢?”
扶薑等不了,便讓十四娘留在此處接應曉寒生,她與魏玄和十二直接上皇陵。
十四娘目送他們離開,天邊的暗雲間白光忽擅閃,一聲沉悶的驚雷在山穀內回蕩著。
十四娘不安地握了握拳,喃喃道:“可千萬彆出什麼事啊。”
皇陵內燈火通明,淒冷的山風吹入廟堂,一排排燭火搖曳著,映著容氏先祖的靈牌。
隨風拂動的紗簾之下,一襲白衣的謝玉琅如玉生光,墨發順著肩頭垂下,側臉輪廓溫潤柔和,眼眸深邃得深秋寒潭,凝著淺淺薄霜。
點燭燒香,他雙手握著香燭,貼著額頭,向先皇後的靈位再三叩拜,溫柔的嗓音宛若呢喃。
“嫀姨,薑薑回來了。本來想陪她一道來看望您的,隻是眼下碰到了些許麻煩,為了薑薑的安全著想,我不能帶她一起來了。嫀姨在天有靈,切勿怪罪。”
謝玉琅將三炷香插上,看也不看那擺在正中央的容慎的靈牌,隻是小心地拂去先皇後牌位上的塵土,目光又落在了下層並列而立的兩個令牌。
是容妍和容薑。
手正欲觸碰到牌位,身後沉重的木製大門突然被打開,沉厚的聲響掀起了一層薄塵,燭光將那抹高大的黑影投在地上。
謝玉琅微微偏頭,波瀾不驚地看著鐘離越。
“你來做什麼?”
“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日是薑薑的生祭,我來看看她,”
鐘離越踏入陵廟內,伸手便要去取案上的香,卻被謝玉琅攔住,冷漠的眼神宛若一把寒刀,強勢的鋒芒直逼鐘離越。
“她並不想見你,你又何必來自討沒趣?”
“自討沒趣的,不是謝大公子嗎?”鐘離越無聲一笑,“你是不是忘了,你與薑薑的婚約早就解除了,如今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此處?前未婚夫?還是鄰家兄長?說到底,謝公子才是最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人。”
謝玉琅並不接招,“我有沒有資格,輪不到你來置喙。不過對著薑薑的牌位,你真的敢上這一炷香嗎?”
鐘離越動作一頓,眸中暗流湧動,伸出去的手,到底還是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