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槿沒好氣道:“這都病入膏肓了,還怎麼救?況且他昨夜重傷,傷及心脈,我幾乎把我身上的藥都用光了,才勉強留住他一口氣。但那惡蠱,我實在解不了。”
扶薑走到床前,看著謝玉琅冰冷蒼白的臉,呼吸微弱,氣息沉寂,說是半具屍體也不為過。
眼尾微微下沉,扶薑注意到他搭在被褥上的手,待撥開長袖,那瘦勁冷白的手臂上,橫著一條血色絲線,觸目驚心。
溫槿道:“我從未見過此蠱,它就像是和謝玉琅共生一樣,支撐著謝玉琅的生命體征,卻又在吸食他的骨血。就算有辦法拔除此蠱,但是誰又敢保證,謝玉琅不會死得更快。”
“救他!”
扶薑抬起濕紅的眼,懇切道:“溫槿,你一定有辦法的對麼?”
溫槿從未見過她這副模樣,一時說不出話來。
乾澀的喉嚨滾了滾,他慌亂地避開她的視線,不耐煩的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惱。
“我救不了。”他說,“南疆蠱族早就滅絕,就算還有蠱師,我也不知道他們人在何處。況且謝玉琅如今尚存一息,就算是大羅神仙,也難以救他性命。”
扶薑握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追問:“藥蠱!溫氏的藥蠱,可否解他身上的蠱?”
灼熱的溫度順著手腕傳到了胸口,燙得溫槿渾身發顫。
他似欲掙開,對上扶薑那雙濕紅的眼,心又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沒用的,藥蠱並非你所想的那樣,能解世間百毒。相反,它……”到了嘴邊的話猛地頓住,溫槿歎氣,“總之,藥蠱救不了他,我也沒有辦法,我精通的是毒術,不像溫行雲……”
溫槿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瞪圓了眼與扶薑對視著。
“溫行雲!”扶薑眸光冷沉,“他能救謝玉琅是麼?”
溫槿張了張嘴,囁嚅著道:“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溫行雲的醫術確實在我之上。溫氏密閣裡倒是有一些蠱書,不過,且不說密閣隻有家主才進得去,謝玉琅也撐不到溫行雲趕來。”
“他趕不過來,那我們就去溫氏!”
溫槿倒吸一口冷氣,毫不猶豫道:“這不可能!”
“為何?”
溫槿煩躁道:“溫氏避世多年,從來不許外人進入。再說了,溫氏山莊之外的遍布毒穀迷陣,當初我從那兒逃出來便差點要了我半條小命,你們又怎麼可能進得去?”
“你隻需告訴我,有沒有辦法留住謝玉琅一口氣。”
溫槿當即便想否認,可是看著扶薑臉上少見的殷切與小心翼翼,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又酸又澀,又悶又疼。
“有。”他低聲道,“我有一種藥,原本是用來防止屍體腐爛的,若用在活人身上,可令他閉息凝氣,再施以針法,暫時保他性命倒是不難。但是,藥效頂多撐一個月,從此處趕到屏州山陰城,至少也需要一個半月!”
“山陰城嗎?可巧了,陳氏正好有商船可用,二十日便可抵達。”
陳錯踏入屋內,向扶薑拱手:“陳錯並非有意偷聽殿下說話,隻是謝玉琅也算是我半個恩人,若能救他,在下義不容辭。”
扶薑:“你方才說,陳氏商船,可在二十日抵達山陰城?”
“若再算上天氣水流,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日。”
“好!”扶薑沉聲道,“那便勞煩陳家主準備一下,我們今日便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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