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室內氣溫很低,此刻又因為扶薑的話而降到了冰點。
溫行雲擦去唇角的血跡,坦然一笑:“殿下果真冰雪聰明,不過,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鹿七應該不會出賣我才是。”
“他是不會出賣你,若非陳不言出現在幽穀內,我也無法確定。”
連陳不言一個小傻子都能平平安安混入幽穀內,而在溫家生活了二十年的溫行雲能不知道?
可鹿七偏偏把他們往幽穀的入口引,仿佛生怕他們碰不上那群死侍。
包括後來在秘閣內,扶薑為受傷的鹿七包紮之時,無意發現了機關處有嶄新的砍痕。很明顯就是鹿七故意驚動機關,把那群死侍又引了過來。
再聯想到之前溫行雲和鹿七偶爾提起的關於溫氏死侍的事,扶薑也不難猜出,這一切不過都是溫行雲的陰謀。
他要順理成章地繼承溫氏,又要斷了溫重山的左膀右臂,不想臟了自己的手,也不想耗費自己的人力,便讓扶薑他們來當這個冤大頭。
若成了,那些死侍被收拾得一乾二淨,扶薑還希望他能救謝玉琅一命,自然不會把秘密泄露出去。
若不成,闖入幽穀的是扶薑,就算溫重山想問罪,也找不到他頭上來。
借刀殺人這一招,算是被溫行雲玩明白了。
“原來如此。”他低笑,眼角眉梢染上了幾分狠辣,“我果然還是低估了殿下。也是,能把扶離耍得團團轉,又能將京城那些權貴玩弄於股掌之中的人,又豈是什麼善茬?”
扶薑懶得跟他廢話,又一拳砸在他的側臉上,揪著他的領子,將人按在了桌旁,居高臨下的視線宛若寒刺。
“溫行雲,你是不是以為,我指望著你救謝玉琅,就不敢殺你?”
溫行雲沒料到她這麼凶,打了一拳又來一拳,屬實是被打懵了。
扶薑的話卻又令他忍不住發笑,索性躺平了,豔麗的眉眼稍稍揚起,氣息淡薄而邪佞。
“難道不是嗎?”他笑著,聲線裹著一絲繾綣,“殿下千裡迢迢趕來溫氏,不就是為了謝玉琅嗎?殺了我,誰能幫你救他?溫槿那個廢物嗎?”
“溫槿是廢物,那也比你強。”
溫行雲笑不出來了。
“什麼溫潤澤芳,翩翩公子,溫氏少主,在我眼裡也不過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可憐蟲。”無視溫行雲逐漸布滿陰霾的眼睛,扶薑譏諷道,“明明恨你爹恨得要死,卻每日在他麵前曲意逢迎,偽裝成一個好兒子,好少主,等著他嗝屁了,再順理成章地繼承家主之位。”
“你懂什麼?”溫行雲臉色霎時變得陰沉,“百年溫氏,豈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你是想說藥蠱嗎?”
溫行雲錯愕,渾身頓時亮出了防備的尖刺:“你知道什麼?”
“也不多。”扶薑取出了那本濕漉漉的蠱書,“反正該知道的,已經知道了。”
那本原本就破破爛爛的書被水一泡,如今更是被毀得徹底。
扶薑折騰這麼一遭,本就是為了此書,如今這書毀了,她卻絲毫不著急。
“這本書你早就看過了吧。”她幾乎用篤定的語氣道,“溫大公子天賦異稟,過目不忘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你早就知道溫氏藥蠱的秘密,也知道釀成你娘的慘禍的人,正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