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雨涼,京城薄霧朦朧,怒放的金菊花葉凋零,融於濕潤的泥土中。
侯府西泠閣內,秦晏漫不經心地撇著茶沫,說著今早皇宮發生的趣事。
“皇上提拔沈焰為禁衛軍統領,似乎未曾與鐘離越商量過,聽說下朝之後,二人在禦書房內長談,杯子還摔了幾個。”
扶薑扯了扯嘴角,秦淮和何琮死後,禁軍便由鐘離越代管,如今落在沈焰手上,他自然不甘心。
“那晚石橋上發生的事,容祁沒有提?”
秦晏搖頭,“死的那幾個皇城司侍衛沒有掀起任何水花,皇上像是把他們忘了一樣,並未問責鐘離越,否則今早在朝堂上,隻怕氣氛更加緊張。”
“他不是忘了,而是擔心打草驚蛇,故而暫時隱忍不發。”
秦晏笑得意味深長:“殿下對皇上倒是了解。”
沒理會他的試探,扶薑道:“我讓你查的盧南昭有消息了嗎?”
秦晏歎道:“也是我如今正巧在吏部,否則上哪兒去找這些官員任命的記錄。”
扶薑接過他手裡記載著大晟武將的冊子,很快就找到了盧南昭。
他如今是營州都督,權利不可謂不大。況且營州位於大晟北部,臨近歲炎,誰能想到,這位掌管大晟北關兵馬的總都督,會是前朝名將盧瓊呢?
扶薑迅速翻看著他的功績。
救俘虜,破寇賊,滅盜匪,退敵軍,修水利……無一不是利於一方百姓。他也靠著這些功績,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卒,逐漸被提拔為營州都督。
而為他寫推薦信的,竟是……
扶薑瞳孔一縮。
“謝初安!”
秦晏蹙眉,“這是誰?”
扶薑緊攥著書角,眉眼分外寒厲,聲音更是冷得如結冰一般。
“謝玉琅的父親。”
謝初安去世得早,據說此人也是冠絕天下的天才,文武雙全,風流倜儻,廣交天下豪傑。但可惜英年早逝,他死的時候,天下文人豪士無不為他扼腕歎息。
“原來是他。”秦晏恍然,又問,“這個盧南昭是謝初安推薦的,那是不是說盧南昭是謝氏的人。”
“不是。”
扶薑回答得十分乾脆,表情更冷了幾分。
身為四族之一,謝氏一直與容氏交好。當年容氏起義,還是謝老太爺起草討伐書,號召天下反晉,他們怎麼可能與前朝舊臣扯上關係?
扶薑把冊子往桌上一丟,冷哼道:“什麼破官職冊,錯漏百出,張冠李戴!你們吏部的人到底是怎麼做事的?”
秦晏心疼地撫平了冊子上的褶皺,忿忿不平地替吏部叫屈。
“這些冊子都是每一任吏部尚書親自記載,怎麼可能出錯?況且我在幫你找官職冊的時候,還看見了盧將軍的推薦書,上麵確確實實的謝初安的名字。那位謝先生名滿大晟,若是有人假冒,吏部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扶薑沉著臉不語。
她又豈不知?隻不過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謝家與盧南昭沒有關係!”扶薑篤定,“謝叔叔定然不知道盧南昭的身份,所以才受了他的蒙騙。”
秦晏好奇問:“我還沒問你,你查盧南昭做什麼?還有,他到底有什麼身份?”
扶薑目光冰冷:“前朝武將,盧瓊。”
!!
秦晏瞪大了眼,險些失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