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明媚的眉眼瞬間黯淡,漆黑一片的汪洋中又溢出了破碎的光。
“薑薑,”他輕聲問,“你知道我是誰嗎?”
扶薑不滿地嘟囔:“魏玄,你吵死了。”
陳不言笑了,失焦的眼瞳蒙著一層薄薄的水霧,又有幽暗的黑潮逐漸湧起。
“沒關係的。”
清越溫柔的聲線宛若情人間的呢喃,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向她證明。
“你與他相處時日甚久,難免會生出一些錯誤的感情。”
“聽說他已經離開了,若非他背棄你,便是你不要他了。不要的東西,根本不值得留戀”
“總有一日你會知道,我才是最喜歡你的,隻有我,才會對你不離不棄。”
“一個奴隸而已,沒關係的……”
乾冷的北風如刀子一般割著肌骨,暮秋下殘陽如血,鋪在了滿地的屍體上,更顯幾分壯烈。
蕭青野下了馬車,看著逆著夕陽走來的魏玄,神色無比複雜。
他身旁的侍衛瑟瑟發抖:“丞相,這已經是咱們從雁留山出來後碰到的第四撥刺客了,全都是太子殿下一人解決的,我們根本插不上手!”
蕭青野無聲歎氣:“他心裡不好受,你們擔待著吧。”
侍衛們相視一眼,目光齊齊落在地上的屍體上。
這句話,丞相還是對這些倒黴的刺客說吧。
“可以出發了。”
魏玄走到跟前,將擦好的劍插入鞘中,便讓他們駕馬啟程。
蕭青野叫住他:“大家已經趕了十天的路了,先休息一下,明日再出關。”
“今日就出。”魏玄語氣堅決,“不是你說的,蕭氏都等著我回去繼承皇位嗎?”
蕭青野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跟他講道理。
“阿玄,你是歲炎太子,歲炎皇位確實是你的,蕭氏也絕對會幫你搶到手。但是現在皇上還沒死,就算你回去了,也暫時無法登基……”
魏玄冷冷地盯著他,“那你就想辦法,讓我儘快登基。”
蕭青野就不明白了,“你不是對皇位不感興趣嗎?”
“我現在感興趣了。”
看魏玄進馬車,侍衛道:“太子殿下有心爭權,丞相為何看起來還不開心?”
蕭青野發愁:“他哪裡是為了爭權,我看他是想爭一口氣,證明給扶薑看呢。”
爭一口氣?
馬車內,魏玄手握著那半塊玉玦,無聲冷笑。
他想當歲炎皇帝,不是為了爭權,也不是為了賭氣。
而是為了他日扶薑起兵之時,縱使蕭青野出爾反爾,不肯支援,他也有足夠的底氣和實力完成她的夙願。
若她成了,歲炎是他的聘禮。
若她敗了,歲炎是她的退路。
她要皇位,他便把她送上皇位。
她要天下,他便替她打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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