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薑也不與他客氣,姿態優雅地進食,但速度絕對稱不上慢。
第三次看著自己欲夾起的小菜落入扶薑碗裡,鐘離越索性放下了筷子,陰沉沉地盯著她。
“這飯菜可合殿下胃口?”
“勉強吧。”扶薑明知故問,“駙馬爺吃不下嗎?”
“這裡麵摻了劇毒,我自然是吃不下。”
扶薑咬了一口小籠包,“無妨,反正都要死,是被毒死的還是被掐死的,都是一樣的。”
鐘離越冷笑,“殿下這是認輸了?”
“不認輸又能如何?如今連皇上的命都捏在你手裡,我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啊。”
鐘離越瞥了一眼內殿龍床上的人,“殿下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皇上身中劇毒,如今好不容易搶救回來,我隻不過是擔心幕後黑手再次對皇上下手,故而才派了重兵守在殿外……”
“這種話,駙馬爺騙騙自己就夠了。”扶薑似笑非笑,“斬草除根,這不是駙馬一貫的準則嗎?”
二人對視著,沒有平日的針鋒相對,反倒是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惺惺相惜。
“隻可惜你我立場不同,否則我與殿下,定然能成為知己。”
“還是算了。”她歎著氣,“我這個人眼光素來不好,從前被人騙得險些魂飛魄散,現在又被人坑得體無完膚……”
“殿下真會開玩笑。”
“叩叩叩!”
青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大人,諸位大人已經到了禦書房,等大人議事。”
“知道了。”
他站起身,臨走前同扶薑道:“這飯菜裡無毒,但是被下了軟骨散。今日我還有要事要忙,委屈殿下在此處休息了。”
扶薑不可置信,“你要把我和皇上關在一起?你就不怕我對他不利嗎?”
鐘離越微微頷首:“請便。”
門開了又關,雖然沒有上鎖,但是門外密密麻麻的守衛,扶薑就是硬闖都未必能闖得出去。
那所謂的軟骨散對她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填飽了肚子,她才站起身來,朝著內殿走去。
宣德殿很大,往日內殿外殿至少有十幾個宮人伺候,如今卻空蕩蕩,隻剩下她,還有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容祁。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醒著。
身中劇毒的容祁哪怕撿回了一條命,如今也虛弱得隻剩下一口氣。臉色蒼白如紙,青黑的眼眶中,雙眸布滿了紅血絲。枯瘦的手抓著被褥,似乎拚命地起身,卻隻是徒勞無功。
扶薑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幽沉的眼眸不見一絲光芒。
“皇上還好嗎?”她輕聲問。
容祁目眥欲裂,艱難地朝她伸出手去,氣若遊絲。
“扶薑,救……救朕……朕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
逆著光,她的嘴角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哪怕,要你的皇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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