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旗幟疲憊地在晚風中飛揚,車馬停滿了驛站的黃土小院,裡頭酒氣衝天,爐煙沸騰,滿座喧嚷聲,在扶薑他們一行人踏進門時戛然而止。
不同於京城的富庶繁華,關外的驛站似乎也被風沙侵蝕得格外粗糙,更莫說這些常年行走於黃沙道中的人,一眼看去,幾乎沒一個善類。
他們或身披虎皮,或腰佩長刀,或滿臉橫肉,或膘肥體胖。桌前擺著酒菜,一個個吃得滿臉油光,滿麵通紅,盯著扶薑他們一行人的目光,更如在打量著待宰的肥羊。
被這麼多人看著,饒是溫槿都有些發怵。
他詢問蘇小織:“不是說蘭苕驛少有人行嗎?怎麼這麼熱鬨?”
蘇小織咽了咽口水,往扶薑身後縮了縮:“正是因為這兒聚集了牛鬼蛇神,所以那些普通百姓才不敢走這條道。”
“來客人了,小珠小玉,還不趕緊招待著?”
一聲嬌笑傳來,幾人抬眼看著倚在樓梯口的那名美嬌娘,眸中皆有異色。
十四娘低聲:“是個高手。”
扶薑早有所料:“不是高手,也壓不住這塊凶煞之地。”
兩名模樣俏麗的女子熱情地將他們迎進去,堂中坐客的目光隨之移動,或盯著小珠小玉,或盯著十四娘與蘇小織,也有不少人垂涎地看著扶薑,滿臉不懷好意。
直到他們上了樓,樓梯隔斷了那些令人渾身發毛的視線,幾人才悄悄鬆了口氣。
美嬌娘靠在欄杆上,不盈一握的腰分外勾人,更莫說那張美豔至極的臉,如這荒野之上盛開的玫瑰,紅豔豔的勾人心弦,卻也帶著一身毒刺。
“奴家姓單,單名一個鸝字,這兒的人都叫我鸝娘子,幾位貴客是從大晟來的吧?”
扶薑:“若我沒記錯,此處雖是關外,但還屬於大晟的地盤,鸝娘子此話又是何解?”
鸝娘捂著嘴笑了:“這位公子想必是第一次來北關吧?你說的沒錯,這兒確實還是大晟。但那道關口,把蘭苕驛和北關隔開,常年不見人來,漸漸的,這地兒就不歸大晟管了。”
“難怪,蘭苕驛明明是官家驛站,卻不見有任何官員駐守。”
鸝娘語氣漫不經心:“那些個官員自顧不暇,誰還會管這肮臟汙穢之地?”
“既是汙穢之地,如鸝娘子這般妙人兒,怎肯留守於此?”
扶薑的話令鸝娘笑得花枝亂顫,“這位小公子可真會說話!不過我就是討個生活,雖然此處混亂,但來往的可都是有錢的爺,指縫裡隨便一漏都是千金,不比在關內強?”
扶薑讚同:“鸝娘子一看就是乾大事的人。”
“我看這位小公子,也不是什麼尋常之輩。”
鸝娘意味深長地盯著她,兀自笑道:“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擾諸位歇息。此處雖然簡陋,但應有儘有,諸位缺什麼要什麼,儘管吩咐小珠小玉她們,隻要價錢到了,什麼都好說。”
小玉送上了飯菜,門遂合上,溫槿一一檢查之後,才對眾人道:“沒下藥,可以吃。”
蘇小織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一聽這話立馬動筷。
十四娘道:“那個鸝娘似乎是這裡的主子,宗將軍失蹤的事,說不定她知道些內情,殿下方才為何不問?”
“不急,我們初來此地,連情況都沒有摸清楚。若是提早暴露,說不定自己都有生命危險。”
“話說回來,”蘇小織抬頭看著扶薑,“你們跟宗將軍到底是什麼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