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織,你覺得殿下為人如何?”
屋內熄了燈,阿笙忽然冒出來的話,驅散了蘇小織的睡意。
她立馬坐起來,掰著手指頭細數扶薑的罪行。
“扶薑這個人,雖然長得好看,但是脾氣又差,心眼又小,心肝脾肺腎都是黑的,滿肚子壞水……”
“行了行了!”阿笙哭笑不得地攔住她,“殿下也沒你說的那麼糟糕吧?”
蘇小織哼哼一聲,躺了回去。
“你是她的人,自然向著她說話。”
“其實殿下以前不是這樣的。我們住在秦府的時候,她總是受欺負,每次從學堂回來,身上都是淤青。有一回,她還被秦三小姐從馬上推下去,摔折了一條腿,躺了小半年呢。”
回想起過去,阿笙的神色都有些迷離。
明明那不過發生在三四年前,阿笙卻感覺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蘇小織驚訝“扶薑還有這麼弱的時候呢?這要換成現在的她,不得把那個什麼秦三小姐的皮給扒了。”
阿笙被她逗樂了,又憤憤道“那倒是,我當時都想把秦三小姐的腿給打折了。可是我不敢,我和殿下入質大晟,又寄人籬下,能活到質子期滿都是萬幸了。”
蘇小織不以為意,“有扶薑在,你們死不了,肯定能活著回去的。”
阿笙盯著帳頂,心裡的不安與惶恐,被蘇小織的話逐漸治愈。
“是啊,我們都還活著,再有半年,我們就能回去了……”
性情大變又如何?喜惡無常又如何?
也許回到西梁,一切就能回到正軌了。
宗晉於中秋節宴前抵達京城,百姓夾道相迎,為擠得長街水泄不通,原定巳時進宮麵聖,最後卻拖到了午時。
好在容祁並未怪罪,還親自在宮門口等候,一見宗晉便涕淚橫流。
君臣聊了許久,提及盧瓊,宗晉的麵色更嚴肅了幾分。
“那夜北關大戰,盧瓊的手下死傷無數,但還是被他找到機會逃了出去。我離開北關之前,已經派了無數將士追捕盧瓊,但都一無所獲。懇請皇上下令,調派營州附近幾個州縣的兵馬,抓捕盧瓊,以絕後患!”
容祁對此事卻不甚在意。
“宗將軍所言之事,先前顧卿已經同朕提過了。朕思慮再三,那盧瓊的手下在北關折損了不少,剩下些殘兵敗將,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以免引起百姓恐慌,浪費兵力,抓捕盧瓊之事,便秘密進行,至於通報各州,更是沒有必要。”
宗晉不讚同,“盧瓊乃前朝大將,他能在營州潛伏多年而不被發現,可見其心思之縝密,本領之強。更何況他背後還有一個從未露麵的大淵皇孫,若前朝餘孽糾集,屆時揭竿而起,隻怕局勢更加難以控製。故臣請皇上三思,務必要加大兵力,把盧瓊捉拿歸案!”
容祁的態度冷淡了一些。
“好了,此事朕會同諸位愛卿再行協商。宗將軍重傷初愈,舟車勞頓,料想也累了,朕先派人護送你回府,其他事日後再說。”
宗晉不肯罷休,一旁的顧寧知趕在他說話之前,向容祁行禮告辭。
“方才你為何攔我?”
出了禦書房,宗晉怒氣衝衝“盧瓊狼子野心,你覺得他甘心就這麼放棄複國大計嗎?”
顧寧知並不生氣,平靜道“皇上從未去過北關,也從未經曆過一場戰爭。宗將軍跟他說這些,也不過是對牛彈琴而已。”
此話雖是大不敬之辭,確實再中肯不過了。
容祁一直被保護得很好。
當年容氏打天下,他尚未出生,未曾經曆過顛沛流離的生活。他一出生,便是皇朝太子,縱使幼年時處境艱難,他也被容薑護得很好,不知戰爭之險惡,奪位之艱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