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帝很無聊,這是容薑上輩子就知道的事。
早朝,議政,閱折,巡查。
有時候她甚至忙得顧不上吃飯,十四娘每每端著飯碗侯在她左右,趁她做完一件事便趕緊喂她一口。
饒是如此,容薑還是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可把她心疼壞了。
“雖說政務耽誤不得,但陛下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還需勞逸結合才是。”
“逸不下來。青州營州兩地百廢待興,荊州那邊更需要儘快派人駐守,還有京城,容祁留下了不少爛攤子。先前我忙著出征,暫且擱置,如今再不處理,隻怕這蟲子會越蛀越深。”
彆的不說,光是容祿的那些舊部,妄圖利用小皇子容昱來奪權,便造成了不少麻煩。
想到了什麼,容薑忽問“容幸呢?”
“早朝之後,我似乎見他同謝夫子一起走了,應該是去謝府學堂了。”
容薑忍著怒火“今日的折子都還沒看完,誰準他偷懶的?”
十四娘忍著笑,“陛下放過他吧,我看小世子的心思根本不在政務之上,反倒是時常往校場跑。聽說前幾日他跟宗國公較量,還險勝宗國公呢。”
“那是宗晉讓他!”
十四娘不解“陛下為何非得執著於讓小世子參政?還有,您既封他為世子,又不給個名號,也不給府邸,隻讓他住在皇宮裡,也難怪小世子不自在。”
“他都多大了,難道還像以前一樣混跡鄉野嗎?”
“陛下也知道他是在鄉野長大,自然是不適應皇宮的生活。我知道陛下是想讓他儘快熟悉政務,可是欲速則不達,時間還長呢,慢慢來就是了。”
容薑盯著桌上那一抹燦爛的夕陽,沒再說話。
容幸還有很多時間,但是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聽十四娘說你最近忙得連吃飯的工夫都沒有,怎麼還有空找我下棋?”
禦花園的涼亭內,謝玉琅慢條斯理地一邊品茶,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麵冥思苦想的容薑。
她似乎是被棋局困住了,支著腦袋,手指撚著棋子,卻遲遲不下。
“謝夫子忙著帶小孩兒,不也是有空赴我的約嗎?”
“陛下邀請,不敢不來。”他打趣了一句,又道,“還有,若是容幸知曉你稱他為小孩兒,又要不樂意了。”
“又?”容薑語氣酸溜溜的,“看來他沒少跟你談心事啊,你連他不樂意都知道了。”
謝玉琅投降,歎氣道“薑薑,你把他逼得太緊了。”
容薑麵無表情,“我跟他一般大的時候,朝野上下的政務都是親力親為。”
“你是天生的帝王,彆跟將相之才相比。”謝玉琅道,“容幸聰慧,但他的心思和天賦都不在文道上,反而對武學異常癡迷。一棵注定要野蠻生長的草,你便不能強硬地把它養成花。”
容薑算是聽出一點不對勁了。
“是他讓你來當說客的?”
謝玉琅無辜,“難道不是你叫我來下棋的嗎?”
容薑嗬嗬一聲,把棋子丟回去,“不下了,反正又贏不了。”
謝玉琅失笑,“每次下棋,眼看著翻不了局,你便耍賴不下,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容薑抿了口茶,神色傲慢“我是女子,又是帝王,誰敢罵我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