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躺在床上的李相夷枕著手臂,遲遲無法入睡。
今日無意看到了元夢寫的那些信,他才知道,在過去的那些年裡,自己的存在於元夢遠不止是一個頂著未婚夫名頭的陌生人。
“吾夫相夷。”他咀嚼著這幾個字。
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訂下了婚約本就該是一輩子的事。
哪怕沒有見過麵,她心裡也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
在和元夢相處的這些時日裡,李相夷對元夢的印象一直是個活潑開朗的傲嬌大小姐。
可在那些信裡,很明顯,她其實是個從小缺少同伴,孤單寂寞的小姑娘。
她將自己的孤單寂寞都掩藏在一筆一劃之中,渴望著有人能陪伴她。
真的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深山之中嗎?
送她來到這裡前,李相夷隻是單純的以為她就是回家這麼簡單。
來到這裡之後,他才發現,這不是送她回家,而是在將其推回那孤單的無人小世界,是助她斬斷和這世間的聯係牽扯。
信中的小姑娘,是向往有人陪伴的,她不喜歡寂寞。
而在他麵前的元姑娘,是向往安靜的生活,寧願孤單的。
她在偽裝自己,在外人麵前,她偽裝堅強,不願泄露自己一丁點怯懦。
李相夷想著,即便不再是未婚夫妻,自己也不該就這麼丟下她一人。
與此同時,房間裡的元夢翻出了那些珍藏的信。
最近的一封是她出山前寫的,那時猶豫忐忑地落筆,說著自己要去找李相夷,也擔心著李相夷會不會不認識自己,會不喜歡自己。
沒想到一語成讖,擔憂真就成了現實。
她出山後,打聽著李相夷這個人,沒想到隨便問問就問到了。
四顧門主李相夷,十五歲的天下第一,瀟灑俊美。
元夢當時很想直接去找他,卻又害怕自己找錯了人鬨笑話。
於是就打聽到著他的身世,直接找去了雲隱山,找他師父師娘先確認了一遍。
直到確認這是她要找的那個李相夷,才又重新啟程,去見本人。
後麵的事情,也就隻能說句天不遂人願了。
這些信,也沒必要存在了。
元夢拿著所有的信出了門去,借著月光,一步步走到父母墳前。
先是拿火折子將信紙全部焚燒成灰,而後將灰燼收攏起來裝進盒子裡。
最後,在父母墳前挖了個小坑,把裝了信灰的盒子埋進去。
她的未婚夫,死了。
做完這一切,她坐在小板凳上,絮絮叨說起話來。
“外麵的世界我去看過啦,人多又熱鬨,好玩的東西可多了。”
“吼~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人騙我,每次都跟我說外麵沒意思,無趣得很,借口不帶我出門。”
“終於被我發現了哈,其實你們就是背著我出去偷偷過二人小世界,可給你們厲害的。”
她撿了根小木棍在兩人的墳前指指點點,聲討著兩個人的‘惡行’。
“有你們這麼做爹娘的嗎?騙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兒,你們良心不會痛嗎?”
“還有啊,非要讓我去找那什麼未婚夫,平白害我白跑一趟。”
“你瞅瞅你們選的什麼人,一點都不靠譜。娃娃親有什麼用,有本事直接養個童養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