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輕拂過,帶來混雜著不知名鮮花的芬芳。
明亮刺激的光芒,似乎隻要睜眼,就能與散發光芒的東西來個親切對視。
有些刺糊糊的感覺,一簇簇的,似是草叢。
一雙過於瘦削的蒼白手臂緩緩抬起,再度落下,手掌覆蓋在了眼睛上。
手臂的主人,除了遮住了自己因強光有些不太適應的眼睛,再無其他動作。
就好像享受陽光浴的休閒人,明明醒了,卻並不打算睜開眼。
太亮了。
亮得——不適應。
蒼白的手臂主人,並不是那沐浴陽光之人。
這可是,久違的陽光啊。
瘦削的手臂在陽光的照耀下,白得發光。
那是一種病理性的慘白,還是一種常年不見光的蒼白?
稍微往後退一點,就能完全看清楚手臂主人的情況。
解清的身體狀況並不算好。
他啊,這是有多久沒有沐浴在陽光之下了。
“嗬——哈哈哈哈!”
帶著笑意的輕哼似乎觸及了解清身體的內傷。
他的笑聲肆意癲狂,還夾雜著隱約的喘息。
放肆的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便已終止。
畢竟,他的身體狀況是真的非常糟糕。
“咳咳咳——”
伴隨著大喜的情緒,與笑聲牽扯起的胸腔震動,身體無以承受。
陣陣血氣上湧,嗆入氣管。
若有從事醫療行業的醫生聽見解清的咳嗽聲,臉上鎮定的神色說不定會被焦急打破呢。
猩紅的血色溢出唇角,襯得蒼白的皮膚多了些鮮活的詭異生氣。
解清可沒有折騰自己的愛好。
更何況,這滋味並不好受。
覆蓋在眼睛上的手掌微微漏了些縫隙。
指縫間,緊閉微蹙的眉頭舒展許些。
眼眸顫動,一雙異於常人的雙眸微眯,再逐漸睜開。
手掌的陰影之下。
似乎是一雙灰黑色的眼睛。
隨著眼眸的主人緩緩起身,屈膝坐在青草地上。
手臂垂落放於身體兩側,解清並沒有抹去唇角邊的血色。
隱藏在手掌下的瞳色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漸清晰。
那確實是一雙異於常人的眼眸。
不是常見的褐黑色和淺棕如琥珀的眼眸,也不是白種人的湖藍與碧翠。
這雙眼睛,就像是缺失了必要的色素。
一雙淺灰色的眼睛,甚至連瞳孔的顏色也隻是稍微深一點。
若不細看,又或是離遠一些,根本看不清瞳孔的顏色。
幾縷銀白的發絲隨著解清起身時的動作飄落在胸前。
淺灰色的眼眸一凝,看向了這幾縷銀白色的發絲。
被侵蝕得這麼嚴重了嗎?
解清舒展的眉頭再度擰緊。
侵蝕。
是的,解清原本瞳色和發色並不是這樣的。
在進入那個永無燦陽的未知空間前,解清的發色瞳色都與常人並無差彆。
黑色的短發,琥珀色的眼眸,在這片大地上,並不少見。
那時候的解清,年輕鮮活,還保留著未步入社會的天真與好奇。
不過,解清的運氣好像出了點問題。
樹乾上永不間歇的蟬鳴聲,一道透明玻璃門,擋住了夏夜的悶熱。
他與他的另三位室友在白熾的燈光下,頭疼著導師布置的課題。
就當解清完成課題的初步構思時,一閉眼,再一睜眼一切寂靜。
陌生的環境,天色昏沉。
冰冷的機械聲在耳邊響起。
解清就這麼被拉到了未知詭譎的空間。
隨著待在未知空間的時間越久,解清對自己的運氣有了新的認知。
若是連續性的極致倒黴,會在某件倒黴事後,物極必反,詭異的幸運一次。
就比如現在,他脫離了那個空間。
他終於離開了那無數的極端情緒彙聚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