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城主行色匆匆趕到院子,記憶裡那個,雖不奢華,但是清幽、雅靜的小院完全不見了。眼前一片破敗和蕭條,全然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跡。
院中枯萎的雜草高到他的肩膀,他順著雜草中的那條小道,艱難的踏進院中。
一股濃重的藥味直衝腦門,入眼的是一個用黃泥壘起來的藥爐,爐上歪著一個缺了一角的藥罐,裡麵的藥渣還冒著熱氣。
呂城主不敢置信,他堂堂城主府,居然有如此破敗之地,而這破敗之地住著的居然是堂堂城主夫人。
“城主,夫人在這邊。”
老媽媽引著城主步入臥房。
一個麵色蠟黃、身材矮小的小男孩,一手端著藥丸,一手拿著勺子,熟練的喂床上的老婦人。
老婦人形容枯槁,雙頰隻剩下皮包骨,但眼神卻依然滿是慈愛與不舍。
她想抬手撫摸兒子的臉龐,終於力氣不夠,不到一半就掉落了。
城主再也忍不住,猩紅了雙眼。寒風肆無忌憚地的穿過沒有窗戶的窗台,狠狠的抽打在城主的臉上,一下一下生疼。
“夫人,小少爺,城主大人來了。”
床上的兩人聞言,抬眼看了看呂城主,眼裡竟無半分波瀾。
“呂城主,我怕是不行了。靖兒,就勞煩城主了。”
呂夫人沒有在意城主臉上的痛苦和悔恨,她從身後掏出了一枚銀色簪子。簪子有很長的年頭了,並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那是呂城主第一次,用自己的努力掙來的銀子,給她買來的禮物。
他們的深情起源於這枚簪子,那日,也終結於這枚簪子。
“若有來生,請不要再來找我!生死不複相見,生生世世!”
城主夫人的喪事大操大辦,喪事過後,城主府上至管家,下至掃地婆子丫鬟,全部發賣。後院的那些鶯鶯燕燕,也全部被驅逐出府。
最讓人震驚的是,城主連已經成婚的兩個兒子,連帶著他們的妻子兒女,通通被驅逐出了城主府。而出嫁的女人,也不讓她在踏入城主府半步。
“嗬嗬,遲來的深情比草踐。這呂城主是要表演給誰看啊?人都死了,裝模作樣的,真叫人惡心。不過,他賣這個趕那個的,唯獨他這個罪魁禍首,一點懲罰都沒有。
要不是他徹底無視呂夫人和呂靖,那些人敢這麼糟踐他們母子嗎?”
林小魚氣得太陽穴突突的,恨不能拿一把刀,衝到城主府,直接哢擦了城主。
山林一臉嘲諷,“是啊,人都沒了,這般惺惺作態給誰看呢。”
“其實做普通人挺好的,最起碼,我沒了親爹,還有親哥。這呂靖也是夠倒黴的,碰到一個戀愛腦的母親,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還有沒人性的哥哥姐姐。這麼多年,他們但凡有一次伸出援手,他們母子也不至於這樣。”
看電視歸看電視,看小說歸看小說,如今就發生在身邊,林小魚心裡的悲涼怎麼都揮之不去。
“一個沒了用處的母親,一個可能跟自己爭城主之位的兄弟,他們沒趁人之危,直接滅了他們,都算是呂靖母子的幸運了。”
一個隱居山林的神醫,一個異世而來的靈魂,都感受到了現實的悲涼和人性的可怕。
林小魚努力拋棄滿腦子的悲觀,“師哥,那呂靖患何病?”
“身體上,並無病症!但是自從呂夫人過世後,他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而且似乎封閉了自己的神識,切斷了和外界的一切交流。
他暫時並無生命危險,他這種狀態,於他身心無益。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樂,自是有存在的道理,而他的情緒全部深埋於心裡,他遲早要崩盤。”
“他這是心理問題。雪蓮精根本沒用!”
“隻不過是自我感動而已!”
林小魚真的嗬嗬了,表演的那麼用心,不過就是讓自己更加心安理得而已。呂靖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碰上了這麼一對奇葩父母。都自顧自自己,完全不顧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