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這裡李麗蚌與護衛在談論劉冠雄,劉冠雄與葉雲出酒樓後則帶著盲人父女急往東行,一路還暗地裡觀察是否有跟蹤,好在葉雲是這方麵的行家,一般人的跟蹤是瞞不過他眼睛的,在前麵的小鎮彆過盲人父女後,兩人更是縱馬快馳,希望儘可能離臨瓏遠一些,兩人還趕了一陣夜路,在確定沒有跟蹤後才在一個小地方停下打尖休息,次日又故意吃過午飯才走。
三天後,兩人終於趕到了“靈犬”何喜所在的漁村,待天晚後才進入漁村與“靈犬”何喜師徒見麵,碰頭後,劉冠雄與何喜交換了看法,最後決定由他單獨一人以出遠海看風景為由隨漁民父子去郭成勇的無名島,一來若要求去的人多怕漁民父子不答應,二來何喜師徒跟著去也幫不了什麼忙。
幾天後,劉冠雄一大早就隨漁民父子乘漁船去郭成勇的無名島送給養,他走後的次日,何喜師徒便也離開了漁村。劉冠雄是第一次乘船出海,開始還沒有什麼,還常常站在前甲板欣賞海天一色的壯麗,如此的海景令他心曠神怡,但午後遇上了一點小風浪就顛得他吐了個七葷八素,餘後的兩天隻能呆在艙裡,不要說再上甲板去看風景,就算隻在船艙站著都感到頭暈得難受,唯有行運氣吐納的心法才能讓暈船之感小一些。
好在從漁村到無名島要走五天,當漁船在五天後的清晨接近無名島時,劉冠雄也基本適應了大海,體力也恢複過來了。下貨的地方在島西,但在劉冠雄的要求下,當然也多付了100兩銀子後,漁民父子這才勉強同意讓他先在島東上岸,條件當然是他隻可在島東看看玩玩,而且絕對不能被島主郭成勇發現,下完貨後,漁民父子會再來島東接他回去。
上岸後,劉冠雄立即展輕功向島西最高的山崖馳去,他早從漁民父子的嘴裡得知,島主郭成勇的住地就在島西最大的山崖下,那是簡單的三間平房,漁民父子隻將給養送到碼頭的小屋就行,未經郭成勇同意是不許擅自去他住地的,給郭成勇送給養的隻有兩戶漁民,每年一輪換,送的東西一般由漁民自行采買或根據郭成勇的要求來買,買東西的錢自然有人支付,另外一年有101novel.com0兩銀子的收入,這對漁民父子已經為郭成勇送了近二十年的給養,但也隻去過一次他的住地,據這對漁民父子說,郭成勇雖然雙腿殘廢,但利用一對手杖仍可自由行動,並不比正常人差。如果申虎躲在這裡,那也就隻能住在島西的山崖下,所以島西的山崖是劉冠雄第一目標。
山崖的背風麵麵對大海建有一排三間平房,平房前是一塊近百平方的院子,從這裡望出去,前方的大海一目了然,劉冠雄能看見那漁民父子的漁船正靠岸而行,但現在院子裡空無一人,不知道申虎與他師叔郭成勇是否就在房子裡,劉冠雄悄然向院子接近,剛潛行到院子邊時,一個手握一對精鐵手杖的殘廢老者從中間的房裡出來,手杖在他的使用下如腳一樣靈活,這當然就是這裡的主人—島主郭成勇,按理他已經是七十以上的老人了,但看起來比他實際年齡要年輕得多。
“請進來吧,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該是“翔天蒼龍”劉經天的兒子劉冠雄。”
劉冠雄沒有想到如此輕易就被人看破了行藏,既然已經被發現,他也就大方地現身進入了院子。
“正是劉冠雄,我想島主也應該明白我此來打擾島主的目的。”
“我當然知道你為申虎而來,你已經殺了他兩個兄弟,難道一定要趕儘殺絕嗎?”
“島主既是申家三魔的師叔,想來你也應該知道十八年前的舊事,冠雄並非嗜殺之人,所以至今我沒有動過“三聖莊”的一草一木,冠雄聽過島主的一些舊事,也知道島主與十八年前的舊事無關,我並無意與島主為敵,但申虎卻必須得死,否則冠雄無顏立身江湖。”
“如此看來,你是決心要申虎之命,誰勸也沒有用了嗎?”
“冠雄隻能如此,請島主見諒。”
“如果我不交出申虎,你也會殺我嗎?”
“申虎是我必殺之人,這點我想島主也能夠明白。冠雄知道島主並不喜歡申虎師徒的所作所為,所以冠雄希望島主能置身事外而並不願因申虎之事而與島主動手。但若誰想阻攔冠雄擊殺申虎,冠雄身為人子,為報殺父毀幫之仇,也隻能人阻殺人,佛阻殺佛。”
“如此說來,如果我不交出申虎,你也會殺我了。也好,我正想看看誰可在你這樣的年齡不但有能力對付“海天大陣”,還可在破陣時殺人,你要我交出申虎,就先過我這關吧。”
劉冠雄見事已至此,也不再多言,事實上他也明白雖然郭成勇並不喜歡申虎師徒的所作所為,但要他交出申虎並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事,言語上他可以這樣說,但郭成勇理論上總是申虎的師叔,他是不會輕易就交人的,至今仍未見申虎露麵,如果他不擊敗郭成勇就無法抽身去找申虎,而且他還要儘早趕回島東去,否則送他上島的漁民父子會知道他來這裡不隻是為出遠海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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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好鬥,劉冠雄的身影在郭成勇的仗影裡翻滾騰移,他並沒有使用兵器,僅憑一雙肉掌與郭成勇的精鐵雙仗對敵,雖然郭成勇沒有兩腿,但數十年的以仗代腿苦修,令他仗上威力十足,點、掃、撩、刺等各種招法混用使出,進退靈活,精鐵雙仗既是點穴筆,又是精鐵棍,同時還是短矛,完全不似一個有著雙腿殘疾的人,劉冠雄則憑掌風的犀利與身形的靈活從容應對,雖然沒有兵器,但一點也不落下風。
數十招過,劉冠雄已找到郭成勇的弱點,重點攻擊郭成勇用來支撐身體的那隻精鐵仗,如此一來郭成勇雙腿殘廢的弱點就顯露出來,另一隻精鐵仗若要時時去防護用於支撐身體的那隻精鐵仗,那麼其攻擊力就大減,事實上如果不是劉冠雄不忍心使用殺招,郭成勇早可能已經受傷或身死。
又數十招後,郭成勇找個空隙躍出圈外,劉冠雄像早知他會這樣做一樣,含招未發沒有趁機攻擊,此時兩人已經交手過百招,郭成勇含笑道“我知道小兄弟並未使出全力,對老朽頗為看顧,現在我相信你的確有能力破陣殺人了。”
“那隻是因為島主也沒有使出殺著的原因。”
“哈哈,這隻是其一,另外的原因是小兄弟還沒有看見申虎,希望引出申虎或從我口裡得知申虎的行蹤吧。你不用介意四周,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申虎不可能出來偷襲你,因為他隻在我這裡呆了三天,從他嘴裡我才知道了十八年前他們血洗蒼龍幫,殺死你父母及幫眾的祥情。你父親當年號稱“翔龍無敵”,之所以未能在申虎三兄弟的“海天大陣”裡支撐多久,並不是他浪得虛名,而是由於那天晚飯時他已經被人下毒,讓他不能充分地發力,這下毒之人我可以告訴你,他就是你母親的親哥哥,你的親舅舅賀洪春,據申虎說,當年他嗜賭輸了錢,以五千兩銀子的代價出賣了你父親,申虎他們就是在確定你父親已被下毒的當晚發動偷襲的,而賀洪春現在據說在京城養老。”
“冠雄相信島主的話,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劉冠雄克製住自己的震驚,他的確是第一次知道父親之死還有這原因,被至親的人出賣,區區五千兩銀子不但讓他的父親死於非命,同時還讓他的母親,也是賀洪春自己的親妹妹賀慈雲以及數百幫眾屈死,這仇恨遠比申虎帶給劉冠雄的還大。
“小兄弟不必謝我,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對這樣的卑鄙小人也同樣憤怒。好了,要問申虎的行蹤就請小兄弟來問我手中的雙仗吧,再戰我會使出殺手,也請小兄弟不要再手下留情。”
“島主,……”不待劉冠雄出聲阻止,郭成勇的雙仗已經旋風般攻至,劉冠雄唯有出招應對,此次再戰,郭成勇的確殺招頻出,令劉冠雄也不得不儘全力應對,郭成勇突然雙仗點地飛身而起,一仗攻往劉冠雄左脅,一仗點向劉冠雄腿部的穴位,雙仗帶疾風而至,顯是其凶狠的殺著之一。劉冠雄來不及多想,急退半步避過攻向腿部的招式,同時右掌使出“牽龍引鳳”意在將郭成勇攻來的左仗引出外門,不料郭成勇此招隻是虛招,剛出便已急速變招為“惡鬼叩門”點向劉冠雄胸部大穴,劉冠雄早有防備,豈可讓其點中,右掌出時,左掌已然迎上,同樣直奔郭成勇的胸腹部而去。
攻其之所必救,身在空中無憑借力的郭成勇唯有撤招後退才能避過,但令劉冠雄未想到的是,郭成勇不但不退,反是迎身而上且左仗之招隻含式而未發其力,待劉冠雄意識到這是郭成勇尋死的招式時,因兩人近距而鬥,劉冠雄左掌已經擊實,雖然劉冠雄及時撤力,但郭成勇早已如斷線風箏般飄飛而去。劉冠雄急身而上,在郭成勇身未落地時趕上將他抱在手裡,但此時的郭成勇已經三魂去了七魄,大羅金仙已難救了,劉冠雄唯有替他輸入真氣助他延續生命。
“島主,你這是何苦?”
“申虎來島三天後就被我趕走,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居身何處,小兄弟相信我的話嗎?”靠著劉冠雄的幫助,郭成勇才能勉強與他對話。
“冠雄相信。”劉冠雄來這裡之前事實上就清楚郭成勇應該不會與十八前蒼龍幫的血案有關,他也不會輕易收留無路可走前來投靠他的師侄,海南三聖莊申虎是不敢直接回去的,自己的師傅又不知道在那裡,江湖傳言早可能死了,他隻能厚著臉皮來東海求自己實際已經被師傅逐出師門的師叔收留,這裡不但有東海龍王李慶元、張仙慕夫婦,申虎還相信我或許根本不知道他在東海還有這樣一個師叔,所以對申虎而言郭成勇這裡就是他現在最安全的躲避地方。
“申虎師徒的所作所為的確令我寒心,但我卻無力阻止,唯有來此避世而居,此為師門之恥。申虎雖然該殺,但畢竟是我師侄,我明白他們師徒帶給小兄弟的傷害,小兄弟既然已經找來此地,令我無法麵對你死去的父母與幫眾,而小兄弟沒有因申虎而對其家人痛下殺手,也讓我感佩在心,我隻能以死代師門謝罪,我死之後請小兄弟將我麵對大海而淺埋,老朽感激不儘。”郭成勇掙紮著說完這些話後,在劉冠雄的懷裡含笑落下了最後一口氣。
抱著郭成勇的殘身,劉冠雄欲哭無淚,這所有的一切都因為申虎師徒而起,但結果卻要讓這些無辜的人來共同承受,郭成勇傷在自己的師兄手裡,卻又因師侄來此避難而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劉冠雄明白郭成勇是知道自己不會隻因申虎而殺他後才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尋死的,他是在為師門贖罪,天真地希望以此來減輕師門的罪孽,其實這些隻是申虎師徒的所為,完全可以與他無乾的,如果他早告訴劉冠雄自己不知道申虎現在藏身何處,劉冠雄一定會離開而不傷害此地的一草一木。但他不能,就如劉冠雄在明白他完全與那些血仇無關後也隻能來此問他一樣,他們都是無奈的,這就是江湖,可恨的是善良的人為何總要因與已有關的惡人所為而承受傷痛?
劉冠雄遵郭成勇最後的要求將他的殘身麵對大海埋在了島上,以本名立碑,對著新墳跪拜後,他含淚向島東馳去,在岸邊等了一會後,那漁民父子的小船才如約到來接走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將死神送上了島而致郭成勇魂歸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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