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朱振豹過來叫李麗蚌時才發現她已經爬在桌旁睡了,叫醒她後,三人隨桂總管一道穿過兩個花園來到一座圓形的建築前,門口有人守衛,看見桂總管行禮後示意他們進去。
“治療等會就會開始,你們隻是看,不要亂說亂動影響幾位莊主治療,明白嗎?”進門時桂總管再次提醒,這才帶著三人進去,房間裡霧氣騰騰,中間是一個大木盆,裡邊有許多藥材、鵝卵石一類的東西。
劉冠雄就全身不作寸縷地仰躺在這些東西上,不過木盆上空的霧氣更濃,隻能看見個大概身形,根本無法看清楚什麼,這讓李麗蚌稍感心安,如果什麼都一目了然,雖然決定來就做好了麵對的心理準備,但總會讓她感到不適應的。
帶他們進來桂總管就離開了,不知道忙什麼去了,房間裡有十多人來來去去,李麗蚌也不清楚誰才是劉冠雄師兄,三人就在這裡安靜看著,偶爾會有人上前擊點劉冠雄身體的穴位,手法很為迅捷,隔一會也會有人按要求給木盆加熱水,一切都神秘而又井井有條。
約一個時辰後,桂總管又冒出來帶他們離開,告訴他們這次治療結束了,但治療情況隻能問大莊主才能知道。觀看這樣的秘療方式令李麗蚌很為興奮,也滿足了對劉冠雄的關心和自己的好奇心,但同時她也的確夠疲憊了,所以回到房間後也就沉沉睡去。
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午後了,王黎花和李婷兩人守在床前,像極了兩個好奇寶寶,睜著四隻亮晶晶的大眼看著她,見她醒來,更為好奇心急的李婷馬上叫道“小姐你終於醒了,昨天的治療怎麼樣,好看嗎?”
“這位小姐,你說的好看指人還是什麼?”李麗蚌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此刻的風情真是文字無法描述。
“劉少俠真的沒有穿衣服?”李婷繼續問道。
“那樣大的霧氣,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沒穿衣服,不過那治療過程真的好神奇。”李麗蚌歎息道,這話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看不清楚是一回事,但沒有穿衣服是一定的,而過程的神奇也算得上,李麗蚌當然不想很肯定地承認自己看見劉冠雄什麼都沒穿。
“怎麼個神奇法?”李婷的眼神充滿期待。
“他躺在木盆裡,木盆裡有許多藥材、鵝卵石這類東西,一會有人點穴,一會有人加水,整個房間都霧氣騰騰的,很神秘的樣子。”李麗蚌用誇張的語氣回憶道,事實上這樣的經曆的確讓她感到神秘。
“那劉少俠的治療結果如何?”沉穩的王黎花詢問道。
“結果,對,結果。朱振豹他們過來沒有?”李麗蚌馬上起身問道。
“中午他們過來過,知道小姐還在休息就離開了,什麼也不肯說,隻讓我們問小姐。對了,他們還說小姐醒了就通知他們。”李婷嘰嘰喳喳地說了一通。
“那我們過去。”李麗蚌從床上下來就準備出去。
“小姐,你就準備這樣出去見人嗎?何況還不知道彆人是否允許我們亂走。”王黎花忙拉住她,這讓李麗蚌才意識到自己隻穿著單薄的睡衣,李麗蚌忙一邊讓李婷幫她準備洗漱換衣,一邊吩咐王黎花去叫侍女通知朱振豹。
等李麗蚌洗漱換衣來到客廳時,朱振豹已等在那裡,而侍女也擺好了飯菜。朱振豹笑道“李小姐醒了,看樣子休息得不錯。”
“朱兄,你師傅的治療結果怎樣?”李麗蚌迫不及待問道。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大師伯等會要見你,但你剛起床,現在也是晚飯時間了,所以等你吃過飯以後我陪你去見大師伯?”
李麗蚌雖然急迫想知道劉冠雄的治療情況,但基本的禮數還是知道的,現在是晚飯時間,不能因為自己急迫就讓彆人也無法吃飯,所以不但她慢慢吃完了飯,還同朱振豹閒談了一會才示意能否去見他大師伯了,這些細節的注意讓朱振豹暗讚。
王黎花和李婷自然也想陪同小姐一起去,但朱振豹一句沒有危險就讓聰明的二人明白自己還是留這裡好,不過朱振豹同時告訴她們,這莊園二人可以隨便走動參觀,所以等朱振豹陪同李麗蚌離開後不久,兩人也要求侍女陪自己出去參觀一下。
同樣經過兩個花園後,朱振豹陪同李麗蚌來到一個小院前,門口有兩人在守護,看見朱振豹陪同李麗蚌過來,兩人先向朱振豹施禮,然後告訴李麗蚌可以直接上二樓,大莊主已經在等她,朱振豹也懂事地自行離去。
這是棟不大的二層小樓,李麗蚌進去後就直接上二樓,在露台上,一個人背對著她正在獨自品茶,李麗蚌矮身行了個禮,輕聲道“東海李麗蚌見過大莊主。”
“嗬嗬,今天終於正式得見東海的明珠了,昨晚我們見過,但那不算正式見麵,李小姐請坐。”大莊主站起身來迎接,這是一個六旬左右的和藹老者,給李麗蚌的感覺他更多像一個商人而不像江湖人物。
“大莊主取笑小女子了,對貴莊這兩天的厚待麗蚌很為感謝。”李麗蚌也客氣得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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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用不著如此相互客氣的,請先坐下,我們慢慢談。”大莊主微笑示意,李麗蚌也就在旁坐下了。
“李小姐及貴護衛救護小師弟的事我已經清楚了,對其中一人的死亡我深感抱歉,小師弟既然將竹節給了李小姐,那我們就欠李小姐一個人情,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李小姐若持竹節提出要求,我們必會答應。”說這些話時,大莊主極為嚴肅正式。
“既然大莊主曾經去過東海,知道我和他之間的事,我為什麼救他相信大莊主應該猜到,所以如果可能,是否請大莊主不必稱呼我李小姐,你也是我值得尊敬的一個長輩,叫我麗蚌會讓我更感親切,至於這竹節,麗蚌現在就還給大莊主,你們並不欠我什麼,我為他做的一切也從沒有想過回報。”李麗蚌大方言道,同時取出竹節遞還過去。
“好,東海大小姐果然是真性情的人,我就喊你麗蚌了,不過這竹節是小師弟所托,我無權就這樣收回,以後怎麼辦由小師弟自己決定。”大莊主又極有深意地看著李麗蚌微笑道“如果我是你,就會留下這竹節,按我們的規矩,持有竹節者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們,尤其是送出竹節者不能拒絕。”大莊主還故意將任何要求四字說得很重。
“那我就暫時收回竹節了,不過請大莊主放心,麗蚌不會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雖然如此說,但李麗蚌心底仍很感激這個老人的善意提醒。
“哈哈,那是你的事,等這小子恢複過來,這一切都和我無關了。”
“可否問大莊主,他的治療情況如何?”
“這小子的確膽大,現在就敢去硬拚‘絕情手’符章這樣的老江湖,最後竟然還設計殺了符章,他也傷得不輕,不過因為你們送來得及時,他現在問題不大,應該可以完全恢複,隻是時間會很長,需要半年以上,甚至一、兩年。麗蚌,雖然是現在這個結果,但你們還是太冒進了,如果不是符章輕視小師弟的年齡,你們絕對殺不了他,更不可能隻付出一人的代價就回到關內,據我所知,江湖有一個很隱秘的幫派,總舵就在關外,但具體位置沒有人清楚,他們所圖甚大,‘絕情手’符章歸隱江湖近三十年,極可能就是加入了這個幫派,還是這個幫派的護法,振豹告訴我符章的手下就稱他為護法,如果讓他們發現你們殺了符章,或許一個也回不來,就算如此,對殺‘絕情手’符章此事,你們所有人不得輕易對外人透露,冠雄這小子雖然膽大,但做事處事一直都比較嚴密,這也是我們比較放心他獨自在江湖複仇的原因,或許正因為他想到了放走符章的危險,所有才用這樣的方式設計殺了他,隻是也差點陪上了自己一命。”大莊主歎道。
“我們之前不知道那就是南海三魔的師傅‘絕情手’符章,冠雄知道嗎?”
“他就是為追殺符章而去的,據說南海三魔就是奉師傅之命血屠了蒼龍幫,不過他應該不知道符章加入那隱秘幫派的事,事實上整個江湖對這幫派都不清楚,隻是少有傳言。麗蚌,我相信你所以才同意你跟著來這裡,冠雄療傷的事會拖很長的時間,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我建議你儘快回東海告誡你的人最好不要多說在關外的事,更不要提‘絕情手’符章之名,告訴你父母或許沒什麼,但能夠少讓人知道更好,也請你父母暗中多留意陌生江湖人在東海的情況,你及東海八俊尤其要注意出現在身邊的陌生人。這裡的具體情況也希望你和你的兩個護衛不要外傳,近期我們也最好不要接觸,錢莊在東海也有分店,特殊情況下你可以持竹節去見主事,如果有那幫派的人出現在東海,一定記住及時通知我們,同時注意好自己的安全。”大莊主這些話說得很嚴肅也很仔細,他相信李麗蚌對此會認真對待。
“我和護衛分開時對他們有過要求,不過他們告訴我父母或長老的可能是存在的,但他們不知道‘絕情手’符章的身份,我也是到這裡後才知道這點的。”
“如此最好,事實上,江湖幾大幫派已經安排人暗地在探查這個隱秘幫派的情況,隻是幾年下來所得不多,他們也極少出現在江湖,但你們殺了‘絕情手’符章,那還是小心點為好。”
“是,麗蚌明白其中的嚴重性,請大莊主放心,同時也多謝大莊主的提醒和關愛。”李麗蚌肅聲道,同時起身向大莊主行了個禮表示對其關心的感謝。
“知道我為什麼會如此信任你嗎?”大莊主揮手示意李麗蚌坐下不必多禮,不等李麗蚌回答,他又接道“小師弟的身世很慘,本來以他的情況師傅是不可能正式收他為徒的,一是師傅早就決定不再收徒,除小師弟外,現在我最小的師弟都已經年過六旬;二是小師弟身負血仇,同時還是幫派人員,複仇是他成長後必須要做的事,發展照顧其幫派也是他的責任,而這與師門的宗旨是相悖的,或許以後你會知道,我們是身在江湖又不在江湖,但小師弟的聰明與悟性又是我們幾兄弟中最得師傅高看喜愛的,所以最後師傅才破例正式收下了他,列入師門的門牆卻又不算師門的正式人員,師傅特許他可以江湖人身份行走江湖,也可以幫助或繼承蒼龍幫,而且師傅給小師弟的其他待遇也讓我們這些大師兄眼紅。哈哈,這或許也是因為師傅老來得此佳徒,故特彆關愛小師弟吧。當然,我們幾個師兄也很喜歡小師弟,他也一直沒有辜負師傅和我們的喜愛,小師弟在東海被沉海處死的消息傳來,我和三師弟馬上就趕到了東海,坦率說,如果不是你當時作出了讓人意外的決定,也甘願以死抵命,而且我們也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從開始你就希望放他一馬,如果沒有這些,或許現在的東海早就變樣了。從江湖道理說,你做出沉海處死小師弟的決定沒有錯,但我們取你性命同樣也沒有錯,這就是江湖,很多時候我們都隻能無奈去做一些事。”大莊主歎息道,李麗蚌也安靜地聽著,她相信這些話是真實的,他們應該有這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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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師弟與小師弟的感情最好,當時就準備殺了你和你的護衛替小師弟報仇,或許你不知道,就在你和那叫王黎花的護衛在露台談話時,我和三師弟就在離你們不足五米的地方,哈哈,那茶真香,當時好想品一品。”說到這裡,大莊主自己也大笑起來,或許以他的年齡潛入小女孩的住處也讓他感到尷尬。
“莊主幾位師兄弟若肯移駕東海,麗蚌一定親自獻茶相待。”李麗蚌淺淺笑道,心中卻激蕩起伏,要知道她的獨院是在龍王宮裡,若不是大莊主今天告訴她,整個龍王宮竟然都不會知道這事,由此可見他們的強橫。
“應該有這樣的機會的。我們是過來人,聽了你的話自然明白你如此決定的原因,同時也很感佩你不願因為自己的死帶來更多性命血腥的善意,尤其是蒼龍幫顯然不是東海對手的情況下,你這樣做明顯是更多在為小師弟考慮,三師弟也因此打消了對你的恨意,接受用申虎換你一命的想法。小師弟奇跡生還後,我還想著找機會告訴他你為他做的這一切,結果你卻緊跟他而去並再一次救了他。得女如此,夫複何求?我相信小師弟也會感佩於心的,我知道你也知道王姑娘的事,那也是個苦難的女孩,我相信你們會成為好姐妹的,希望以後你一定善待她。”
“麗蚌必定做到這點,多謝大莊主成全。”李麗蚌由衷謝道。
“感情的事還是隻能由小師弟自己決定,我能夠說的隻是我會儘力,好了,已經夜深了,你先去休息吧。”
“麗蚌就遵莊主的話明天就回東海,冠雄就拜托莊主幾位長輩照顧了,明天麗蚌離開時就不打擾莊主了,我想給他留個字條,莊主這裡有筆墨嗎?”
“當然有,隨我來,我會通知桂總管為你們準備馬車這些的,明天我也就不送了。”
李麗蚌隨大莊主來到書房,這裡筆墨紙張都是現成的,李麗蚌想了想,簡單寫了幾句就疊好後遞給大莊主,然後告辭離去。字條並沒有密封,顯然李麗蚌並不在意大莊主是否查看,在好奇心驅使下,大莊主展開字條,不禁哈哈大笑,這個東海大小姐,果然不是平常人,字條上隻有短短的兩句你若為惡,陪你屠戮天下;你若向善,陪你普濟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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