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潮濕又悶熱,憋的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顯得整個院子十分吵鬨。
徐媽媽端了一盆溫水走進屋子,擰了帕子給床上麵容慘白的夫人擦著汗,“夫人,你可得好起來啊,你倒下了,小姐可怎麼辦?”
她將帕子又放入水盆裡,搓洗一番又擰乾拿出來擦,“老爺又去望春樓了,說要將那花魁抬進院子,還要給你敬茶……簡直是……”
徐媽媽說的自己老淚縱橫,用袖中帕子抹去,轉身要去端藥。“那個瘋瘋癲癲的方小娘今天又落到魚池子裡去,現在不知死活。老夫人是不想治了,當初為了若不是少爺,她也不會接她進門……”
肖嵐被吵的煩躁,睜開了眼環顧四周,又將眼睛閉上了。“這病房也有主題套房的嗎?”
腦海中亂七八糟,一股腦不知道哪裡來的記憶如水一般灌入,叫她招架不住。她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看著眼前驚喜萬分的徐媽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夫人,你醒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徐媽媽放下藥碗,對著門外雙手合十敬獻虔誠。
“也就是說,我死了,在即將離婚前死了?”肖嵐喃喃自語,徐媽媽已經重新端著藥碗過來。
“夫人,看來這個藥有奇效,快趁熱喝了。”一勺子藥就這麼送了過來。
肖嵐彆開頭,若真有奇效,這個夫人也就不會死,給肖嵐讓位了。
“不喝了,我已經好了。”
她將衣衫穿好,便覺得渾身乏力。這原主身子太虛,又終日鬱鬱,這幾日身上來著例假,病毒趁虛而入,嗓子發炎高燒不退,這才將自己熬死了。
她看著院子裡修剪的並不很好的綠植,回顧了原主的一生。
原主也叫肖嵐,是當地一家商賈的獨女,家境富裕,因與孫縣令家有娃娃親,成年後便嫁給了孫縣令的長子孫少華。
孫少華少時讀書不錯,在當地頗有臉麵,詩詞歌賦也算是樣樣精通,覺得自己該配官家千金,對商賈之女很是不屑,卻又礙於父親強威,隻能認下。
然而孫少華後發無力,多次科考不中,全賴肖嵐給他壞了風水。自從縣令過世,更是百般刁難,這才讓肖嵐鬱鬱寡歡,自卑自棄,最終淪落到病死的境地。
肖嵐想了想自己,如今也是死了,若叫那個男人繼承了自己全部財產,那真是想錘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狠狠地一拳頭錘在桌子上,竟是麻了胳膊,看著自己能看到青筋的弱不經風的小胳膊,搖了搖頭,毫無用處!
徐媽媽端了飯來,青菜一碟,鮮菇一碟,配上一碗白米粥。肖嵐看的又是直搖頭,但如今這身子體弱,大魚大肉也暫時不合適,隻能硬著頭皮吃了一些。
徐媽媽看肖嵐對餐點嫌棄,解釋道“大夫說了,夫人身子虛不受補,吃些清粥小菜養養身子,好些了才能添些彆的。”
肖嵐點點頭,也不反駁,“徐媽媽,現在什麼時候了。”
“回夫人話,午時剛過。”徐媽媽拿著筷子,給肖嵐碗裡夾了一片鮮菇。
“孫少華呢?”
“孫……老爺昨夜未歸。”徐媽媽差點隨著肖嵐說了老爺大名,連忙改口。她小心翼翼打量了眼前的夫人,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至少之前的夫人再生氣,也不會叫老爺的大名。
“哦,在那個什麼望春樓是吧。”肖嵐將那溫熱的白粥通通喝下肚,才覺得心裡沒這麼慌了。這身子怕是餓的低血糖了。
“是……”徐媽媽見肖嵐胃口不錯,由衷高興,又連忙給添了半碗,看人毫不拒絕的接過,激動的快落下淚來。徐媽媽是一直伺候肖嵐的,看著她嫁為人婦,看著她闖過鬼門關生下小姐,如今又陪著她病入膏肓之際起死回生,心中難免感慨萬千。隻怪肖嵐從小性子溫良柔弱,偏偏又入了這孫少華的虎口。
“行吧,去看看女兒。”肖嵐喝下最後一口粥,擦了擦嘴,便出門去,她心中總是不安,很想見那個記憶中的女兒,應該是原主之前心中的掛念,對現在的肖嵐也有很大影響。
肖嵐嫁入孫家五年,第二年便生了一女,如今三歲,肖嵐膝下也僅有這一個孩子。
孫少華家中良妾二人,通房丫頭都有兩三人,如今又要為花魁贖身,自然顧不上體弱多病,古板無趣的肖嵐。而這個女兒因為肖嵐身體不好,被老夫人搶走養著了,若是真疼愛也就罷了,可惜並非如此,不過是拿捏原主的伎倆罷了。
昕兒單獨住在一個小院,在孫宅裡算是偏的。其實路不遠,但就這點路就已經讓肖嵐有點氣喘,路過那個落水的方小娘院子時,裡麵冷冷清清的,一個六七歲的瘦高的男孩在院子裡玩的高興,看到肖嵐扭頭又跑走了。
肖嵐看到昕兒時,那孩子正背對著來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發呆,她梳著兩個可愛的發髻,發上簡單裝飾了兩朵小花,衣著粉嫩,小小一隻很是可愛。
伺候昕兒的丫鬟翠珠看到夫人來,淺淺行了一禮,眼神中竟多有傲慢神色,一邊瞥著肖嵐,一邊提醒道“小姐,夫人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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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嵐看著那翠珠模樣,心中有數,這翠珠之前上過幾次孫少華的床,倒是看不起肖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