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如今亂成一鍋粥,那竹架子一下塌了三個,每個上頭個工匠,如今十幾個人都倒在了血泊裡,哀嚎聲此起彼伏。
蘇澤接到通報立刻就來到了出事的地方,衙役們將那圍出一塊區域來,不讓人靠近。
肖家三個人站在一邊,身邊還有一個人是李工頭,工匠是他找的,也是這次的監工。
肖宗山是見過世麵的,這種事情鮮少發生,卻也不是不曾發生。隻見肖家貨船因為遇到大風浪,一船幾十口人就回來五個,屍首也是擺了一碼頭。船員們出行都是簽了契書的,這種意外誰也保證不了,若是身死概不負責,能將答應的工錢如約補上都算是仁至義儘了。出來乾活的工匠雖然沒有簽契書,可這也都是不成文的規矩,大不了怕影響不好,再給點藥錢就成了。
現在肖宗山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心中並不是十分慌亂,而且那些人還都在出聲,看起來不像有性命之憂。可肖嵐的心卻一直懸到了嗓子眼,方才她親眼看著那些人從上頭掉了下來,摔得慘不忍睹,那血腥的場麵實在是受不起。
蘇澤英眉緊擰,臉色冷峻,掃了一眼肖家三個人,看到肖嵐臉色慘白的依附在肖煊身側,眸子又暗了幾分。他轉了視線,目光便落在肖宗山身上。
“怎麼回事!”
肖宗山剛要開口,突見旁邊人群中猛然衝出了一個婦人,竟蠻力撞開了看守的衙役,撲到蘇澤麵前跪地磕頭。
“大人啊,要為我兒做主啊!大人啊……”
蘇澤眉頭擰的更緊,斜眼看了衙役一眼,按下心中不快未表。崔師爺先看出了端倪,附耳輕聲道,“可記得之前孫家的賀小娘,這人好像是她娘吧。”
處理這種事情,最怕家裡有人鬨事。本是個意外,救人最最要緊,可總有人生怕吃了虧,胡攪蠻纏鬨得滿城風雨。
“本官自會……”蘇澤還未說完,那賀家母又突然爬起來,一把推開蘇澤,身後衙役連忙去護,崔師爺也嚇得躲到一旁。
“都是這個賤人!”
衙役隻顧著保護蘇澤,誰想那賀家母竟轉身對著肖家三人就衝了過去。
賀家母常年勞作力氣大得很,一把就扯到肖嵐的衣裳,抓撓起來。肖煊是個文弱書生,無二兩力氣,根本對抗不起,肖宗山和李工頭本能躲避,再回神已經來不及。
肖嵐脖頸處瞬間被抓出幾道口子,她的皮膚嬌嫩,即便就這麼一下也已經腫了起來,顯得十分猙獰。還有兩道連著下唇,眾人都驚呼,這下孫夫人是要破相了!
好在趙捕快沒顧著蘇澤,見賀家母衝向肖嵐就趕了過去。隻是他之前站的位置太遠,到的時候肖嵐已經受傷。他伸手就擒住賀家母,扭送到蘇澤麵前,下手用了力道,疼的賀家母齜牙咧嘴。趙捕快回頭看肖嵐脖頸處血痕,好在不深,可即便這樣薛五回來也會要找自己麻煩。
“沒事吧……”肖煊忙掏出自己的手帕,想為肖嵐擦去傷口上的血跡。
蘇澤被衙役們圍著,瞬間心煩意亂,看著肖嵐竟真的昂起頭來,任由肖煊湊得那麼近去擦拭傷口。
蘇澤甩袖清開身邊衙役,剛才他明明可以過去,卻被一眾衙役擋在前麵將他向後推去。
他雖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出對她的關切,可還是不自覺的將目光停留在那兩個湊得太近的人身上,崔師爺默默在他身後提醒了一句,“大人……這事有蹊蹺……”
“大人啊……大人,我女兒是被她害死的,如今我兒子也死在他們肖家了啊!你要替我做主啊!”
蘇澤收回目光,兩個拳頭攥的骨節泛白,臉色陰沉,依舊未搭理那哭喊的賀家母。
他環顧周圍看熱鬨的人群,有兩個顯得格格不入的看客。賀家母說出這樣的話,百姓們都在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揣測著賀家母的身份。可那兩個人隻是緊緊盯著肖嵐……
上一次見到賀家母,就是有人指使,而如今他不信這賀家母會突然再一次出現。她兒子並非泥瓦匠,住的離這城裡不近,上次肖嵐給了她一筆銀子,說給她兒子娶妻,當時兩人已經達成共識,每個月給她十兩銀子,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筆很大的收入了。
這些肖嵐與他當閒話聊得,說這賀家小弟算是遊手好閒,沒什麼本事的,隻會“啃老”。當時肖嵐還給他解釋了一下什麼叫“啃老”,蘇澤聽後覺得形容的甚是貼切。
“大人!”一個老大夫蹣跚過來,手上滿是鮮血。
蘇澤頷首,準他說話,目光卻看似不經意的追隨著那兩個人。
“攏共十二個工匠,一個人死了,其餘十一人傷了骨頭,需要衙門派人幫忙送到醫館去。”
“好,崔師爺安排人。”蘇澤說罷,終於看了一眼還被押著的賀家母,“十二個人,隻死了一個,你衝進來看都不看一眼就知道死的是自己兒子?”
蘇澤剛到的時候就看到那獨獨一具不動的屍體身邊空無一人,因為每個哀嚎的人身邊都有忙碌的大夫和擔憂的親人,那具屍體過於顯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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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家母雙眼通紅,滿眼悲痛,確實一副喪子的模樣。可她卻被蘇澤這話問的眼神一滯,再想掩蓋已經來不及了,已經被發現了端倪。
周圍的衙役已經走了不少去抬傷者,幾個緩過神來的傷者家屬,也走到這邊來。
泥瓦匠出來乾活,總有受傷的時候,若到不好的人家甚至受了傷還拿不到工錢。剛才大夫已經說了,這些工人並無性命之憂,大多都是傷了骨頭,所以這些家屬們隻想趁著有縣令大人在,若能拿到工錢和藥錢,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肖宗山見肖嵐不過是皮外傷,想著還是趕緊解決眼前的事情最好。他不想此事鬨到衙門,這修城牆本是好事情,可卻出了這個岔子,總覺得有些不快活。
他上前一步,攔住那些走來的傷者家屬,“這幾日的工錢我都會如約給,藥錢我也會給,你們莫要鬨事,若是能接著乾的,回頭還能繼續上工。”
幾個傷者家屬一聽,互看一眼,竟覺得肖家算是敞亮。正要點頭,身邊走過去一個被攙扶的人卻喊了起來。
“就付了工錢就行了嗎?是你叫我們出來乾活的!受傷了不賠啊,我以後都乾不了活了怎麼辦,你得負責啊!”
“……”肖宗山看了一眼叫嚷的傷者,那人傷的最輕,額頭裹著紗布,手腳看起來都沒有傷,由一個醫館的夥計扶著站著的,一雙三角眼閃著精明的狡黠,不是善茬。
其他傷者家屬們聽他這麼說,又覺得有幾分道理。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都附和了起來。
“是啊,肖老爺,這日後我家男人摔斷了腿,日後瘸了誰還找他乾活,你不能不管啊!”
“是啊,是啊,我家老頭子胳膊摔壞了,啥時候能恢複還不知道呢,這家沒人養了啊!”
“蘇大人,你可得為我們做主啊!我們以後怎麼過日子啊!”三角眼又對著蘇澤哭喊起來。
肖宗山回頭看了一眼李工頭,示意他過來解決。李工頭忙點點頭哈腰的過來,對著那人就罵,“你去哪家乾活不都是這樣!你鬨這個什麼意思,乾活之前都說好了的。我們隻負責工錢,這架子是你們自己紮的,你們得對自己負責,與我們何乾?!”
三角眼一下跪地扯住蘇澤的衣裳一角,哭喊不止,“大人啊!肖家斷我們活路啊,不叫人活啊!這都要過年了啊……我們可是為了南城修城牆啊,大人不能不管啊!”
崔師爺上前一把將人扯開,“有事說事,動手動腳做什麼!你們先回去養著,若有什麼自可去衙門說。”
那三角眼被扯到一邊,竟一把抓住崔師爺的手懟到自己的臉上,接著向後一倒,“救命啊!官家打人啊!官家和肖家狼狽為奸不管人死活啊!要苦死我們這些百姓啊!”
不明所以的圍觀百姓瞬間炸了鍋,那些家屬並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卻也覺得三角眼被欺負了,一下都叫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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