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鳶緩緩抬手。
麵紗落下,有人驚呼出聲,接著便是一陣寂靜。
麵紗下,是一張膚若凝脂的臉,在陽光下,宛如晨曦的露珠,晶瑩剔透,哪裡有什麼紅疹。
不但沒有想象中的醜陋可怖,反而她眉如新月,唇色若丹,雲髻半挽。
她神情嫻雅地站在中央,眉眼清冷,一襲青衣在陽光下不染纖塵,就如一株空穀幽蘭,是京中都難得一見的好顏色。
楚澤看著這熟悉的容顏,眸色深沉,掩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她居然是程九鳶!
她怎麼能是程九鳶!
他還在背地裡笑話病秧子配廢人,楚珩和她的賜婚可以說是太子和他的算計。
若早知道她是程九鳶……
太子也瞪大了眼睛,站起了身。
“這、這……”他看向一旁的楚珩,眼中是震驚和羨慕。
早知道這病秧子生得如此好看,她就是身子再弱,他也要把她娶了!
現在她成了老五的,他這人雖然混賬,但也知道要想坐穩太子之位,他就不能再去招惹程九鳶了,否則父皇不會放過他。
再說現在老五可是站在他這邊的,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壞了他的大計。
著實可惜了,母後怎麼沒跟他說病秧子長成這樣?
程雲歌得意勾唇,以為這些人是被程九鳶嚇著了,立刻幫著求情“請殿下恕罪,舍妹不是有意……”
她一側頭,對上程九鳶那雙似笑非笑的臉,聲音戛然而止,雙眸大睜。
“你、你的臉……”
程九鳶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臉,笑道“用了藥,好了。”
她雖然笑著,但那笑不達眼底,讓程雲歌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怎麼可能好了?那可是‘碎雪’!
但她不敢問,這毒不能讓任何人知曉。
楚菀看向楚珩,笑道“五皇兄真是好福氣啊,未來皇嫂真好看。”
楚磬卻指著程九鳶冷聲道“程九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本公主!”
程九鳶滿臉無辜“公主這話從何說起啊?”
“你的臉根本就沒事,卻說自己起了紅疹。而且你不是病秧子嗎?你在這太陽底下坐了這麼久,也不見你有任何不適,你居然敢欺騙我父皇母後,你這是欺君之罪!”
楚磬的話音剛落,身後就響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皇姐這話說的,程二姑娘臉上的紅疹就不能好了?”
“還有,程二姑娘也從來沒說過自己身子弱,都是流言傳的。再說,就算身子弱,藥對症了,身子自然會好。”
楚磬氣氛轉頭,看著靠在椅子上的楚珩,一時忘了他跟程九鳶有婚約的事。
“楚珩,你居然幫她說話?”
楚珩還沒說話,他身邊的楚菀便開口道“四皇姐,你這話好奇怪,皇兄自然要幫著未來皇嫂啊。你這態度也很令人費解,未來皇嫂的臉好了,病也有好轉,這不是好事嗎?難道你想未來皇嫂是個無顏病秧子?”
程九鳶看向幫她說話的六公主楚菀,楚菀的母妃淳妃是戶部尚書嫡女。
戶部尚書穆卓是中立派,他不參與黨派之爭,誰坐上那個位置,他就效忠誰。
按說這樣的純臣,是最受正統儲君喜歡的,但穆卓卻是死在了太子手中。
再後來六公主不知為何拿刀砍傷了楚磬,被禁足一年,漸漸淡出了眾人視線。
她前世跟楚菀接觸不多,知道的也隻有這些。
現在想來,前世楚菀的下場也很慘。
見程九鳶看著自己,楚菀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程九鳶壓下心頭所思,回以淡淡一笑。
“你少胡說八道,我沒有……”楚磬黑著臉反駁。
“好了。”太子站出來打圓場,他警告地看了楚磬一眼。
這老五是他這一派的,程九鳶是老五未來妻子,也算自己人。
“詩會繼續。”太子大手一揮,楚磬不甘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下方眾人也小聲地議論著。
“這程二姑娘當真有一副好相貌啊。”
“想也知道醜不了啊,她母親雖然是商賈出身,但也有姑蘇第一美人的美譽,相爺也是難得的好相貌,這女兒能差得到哪裡去?”
“原本以為程家大姑娘已經算好相貌,可跟程二姑娘站一起……”
此話一出,就有人為程雲歌打抱不平“空有容貌有何用?程家大姑娘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更是上官靜的弟子,又豈是一個草包可比的?”
祝錦正撐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這程九鳶有意思啊,能讓四公主吃癟。
突然聽見有人說程九鳶是草包,立刻出聲反駁“你們忘了七年前,才七歲的程二姑娘單憑著犯人描述,就畫出畫像,找出殺母真凶的事?這是草包?”
這事當時流傳盛廣,她爹常常拿出來跟她說教。
程九鳶回京,聽說是個病秧子,她爹為此還相當惋惜。
祝錦反駁的話一出,眾人就閉了嘴。
程雲歌聽著周圍議論,再看向楚澤,發現他也一直看著程九鳶。